苏晚晚从小就是福利院最受欢迎的孩子。
院长给她多分一颗糖,小朋友争着把玩具塞进她怀里。
成年后踏入社会,她发现这天赋有增无减。
邻居阿姨天天送早餐,公司总裁破例允许她迟到。
地铁上有人主动让座,连路过的流浪猫都叼鱼干给她。
追求者从城南排到城北,苏晚晚苦恼地问闺蜜:“他们为什么都对我这么好?”
闺蜜翻个白眼:“有没有可能,是你天生有让全世界都想宠你的超能力?”
直到遇见高冷矜贵的顾氏总裁,苏晚晚第一次踢到铁板。
她递文件他目不斜视,她问问题他惜字如金。
苏晚晚气鼓鼓:“这人怎么不吃我这套?”
第二天全公司炸开锅:顾总亲自排队买网红奶茶放她桌上。
会议中他突然俯身低语:“晚晚,我抵抗了三十年,还是败给你。”
后来苏晚晚身世曝光,顶级豪门父母含泪接她回家。
顾总当众单膝跪地:“晚晚,你愿意继续宠我一辈子吗?”
第一章 初入尘世的“小麻烦”
清晨六点半的阳光,带着点初秋的凉意,斜斜穿过老式居民楼有些蒙尘的玻璃窗,在苏晚晚那张过分干净漂亮的脸上跳跃。她刚拧开门锁,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打工人征程,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就霸道地钻了进来。
“晚晚!快!刚出锅的蟹黄小笼包,阿姨特意给你留的第一笼!还烫着呢!”对门的王阿姨像掐着秒表一样准时出现,手里端着一个白瓷小蒸屉,腾腾热气模糊了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
苏晚晚看着那精致得不像家常出品的小笼包,有些无奈地弯起嘴角,那双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的眼睛里盛满了真诚的歉意:“王阿姨,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天天麻烦您……”
“麻烦什么呀!你这孩子,见外!”王阿姨不由分说地把蒸屉塞进苏晚晚手里,力道大得让她后退了半步,“看你瘦的,风一吹就跑咯!快吃快吃,上班别迟到!哎哟,我们家那臭小子要是有你一半省心漂亮,我做梦都笑醒!”她絮叨着,目光黏在苏晚晚身上,满意得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苏晚晚捧着沉甸甸、暖乎乎的蒸屉,指尖传来的温度一路熨帖到心里。这样的场景,从她三个月前租下这个小单间开始,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张大爷家新包的荠菜馄饨,李奶奶熬了一夜的皮蛋瘦肉粥,甚至楼下水果店老板看到她,都会硬塞两个进口车厘子给她“尝尝鲜”。
她抱着蒸屉回到小小的出租屋,小口咬着鲜美多汁的包子。这“人见人爱”的特质,似乎从她记事起就如影随形。
福利院灰扑扑的记忆里,色彩最鲜明的就是她那张小小的床铺。永远是全院最干净整洁的,床头柜上总是堆满了各种颜色包装的糖果、饼干,还有小朋友们偷偷省下来塞给她的、有些磨损但擦得很亮的塑料玩具。老院长每次分发物资,总会“不经意”地在她那份里多放一颗奶糖,或者一块印着可爱小熊的橡皮,然后揉揉她的头,笑得一脸慈祥:“我们晚晚最乖了。”
苏晚晚一直以为,那是院长和小朋友们特别的善良。直到她踏入社会,这“善良”的范围以几何级数扩张,她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吃完爱心早餐,苏晚晚匆匆收拾出门。早高峰的地铁站是人间炼狱,人潮汹涌,空气浑浊。苏晚晚像一叶小舟被裹挟着挤进车厢,瞬间被各种味道和体温包围,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旁边座位上一位穿着格子衬衫、戴着厚厚眼镜的程序员小哥,猛地抬起头。他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人影,精准地落在苏晚晚身上,像是接收到了某种特殊的信号。他几乎是弹跳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放在腿上的公文包,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也顾不上捡。
“同…同学!你坐!你快坐!”小哥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因为激动和车厢的嘈杂显得有些尖锐,他奋力拨开挡在前面的人,不由分说地把还有些茫然的苏晚晚按在了自己刚刚腾出来的座位上。
“不…不用了,我站一会儿就好……”苏晚晚局促地想站起来。
“坐!必须坐!你站着太危险了!”小哥异常坚持,甚至伸开手臂,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身体挡在她座位前,隔绝了其他人可能的推搡。他低头捡着散落的文件,耳根红得能滴血。
周围投来几道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苏晚晚坐在珍贵的座位上,感觉比站着还难受几分,只能小声道谢:“谢…谢谢你啊。”
小哥头埋得更低了,只露出一个通红的耳朵尖,含糊地应了一声。
好不容易熬到站,苏晚晚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地铁,快步走向那栋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的顾氏集团总部大楼。她只是个刚转正不久的总裁办行政助理,工作内容琐碎,却要求极高,尤其不能出错。想到那位以“高岭之花”闻名、据说眼神能冻死人的顶头上司顾深,苏晚晚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刚冲进一楼光可鉴人的大堂,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就轻轻震动了一下——八点五十九分!糟了!她心一沉,正准备冲刺向专属电梯,前台那位妆容精致、平日里不苟言笑的Lisa姐却笑盈盈地叫住了她。
“晚晚,别跑别跑!当心摔着!”Lisa姐的声音甜得像掺了蜜糖,与平日里对其他员工的公事公办判若两人。她变戏法似的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印着可爱猫咪图案的保温杯,“喏,刚泡好的桂花乌龙,知道你爱喝,加了点蜂蜜,温的,快拿着。”
苏晚晚脚步顿住,有些哭笑不得:“Lisa姐,我快迟到了……”
“哎呀,放心!”Lisa姐朝她俏皮地眨眨眼,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的得意,“总裁专属电梯那边,张总监打过招呼了,说你的卡今天‘系统维护’,暂时刷不了,让你等下一趟普通电梯就好。算‘不可抗力’,不算迟到!”
苏晚晚愣住了。张总监是总裁办负责人,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眼里揉不得沙子,对考勤更是严苛到令人发指。她居然会为了自己这点小事……?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Lisa姐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保温杯塞进她手里,还轻轻推了她一把:“快去吧,普通电梯马上到一层了,肯定赶得上打卡!迟到扣钱多心疼啊!”她看着苏晚晚的眼神,像在看自家不省心却可爱得要命的小妹妹。
苏晚晚抱着温热的保温杯,晕乎乎地走向普通员工电梯区。电梯门打开,里面穿着职业套装、妆容一丝不苟的女同事们看到她,脸上瞬间绽开无比热情的笑容。
“晚晚早呀!”
“呀,晚晚今天这身裙子真好看,衬得你皮肤更白了!”
“位置给你留着呢,快进来!”
“昨晚没睡好?看你眼下有点青,我那有蒸汽眼罩,待会给你拿!”
小小的电梯轿厢里,瞬间充满了春天般温暖的气息,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往两边挤,给苏晚晚让出最中心最宽敞的位置,七嘴八舌的关心几乎要将她淹没。
苏晚晚被簇拥在中间,感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纯粹而热烈的善意,心里那点小小的不安和疑惑,被一种巨大的、温暖的、习以为常又带着点甜蜜负担的暖流所取代。她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腼腆却足以让周围人呼吸一滞的笑容:“谢谢大家,我没事,昨晚追剧睡晚了点。”
电梯平稳上升。当苏晚晚终于踩着点,在九点整踏入总裁办所在的楼层时,一位刚从总裁办公室方向走来的、穿着高定西装、气场强大的中年女士叫住了她。正是铁面无私的张总监。
苏晚晚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张总监早。”
张总监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就在苏晚晚以为她要询问“电梯”事宜时,张总监却只是微微颔首,语气是难得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嗯。下次别熬夜追剧,对皮肤不好。桌上的文件,顾总十点要。”说完,便踩着高跟鞋,身姿笔挺地走了。
苏晚晚看着张总监利落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Lisa姐给的保温杯,再想想地铁上让座的小哥和王阿姨的蟹黄包……她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拧开杯盖,清甜的桂花香气混合着乌龙茶的醇厚弥漫开来。
她托着腮,望着电脑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模糊的轮廓,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带着点困扰的问号。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为什么大家都对我这么好呢?”
这似乎,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善良”来解释了。
第二章 高岭之花的寒流
顾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外的助理区,气氛永远像被精密调控过的无菌室,安静得只剩下键盘敲击和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苏晚晚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浅金。她正专注地核对一份重要的项目合同附件,长睫低垂,侧脸线条精致得像一幅画。
“晚晚!”一声刻意压低却依旧掩不住热情的呼唤打破了宁静。总裁办资深助理李姐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碟子,像踩着猫步一样溜了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爱,“快尝尝!我老公出差带回来的法国手工马卡龙,甜而不腻,这个粉色的玫瑰味绝对适合你!”碟子里,几枚色彩缤纷、小巧玲珑的马卡龙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苏晚晚抬起头,有些无奈地弯起眼睛:“李姐,你又投喂我,我都要被你喂胖了。”
“胖什么胖!你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就该多吃点!”李姐不由分说地把碟子放在她手边,顺便帮她理了理桌上有点歪斜的文件架,“再说了,看着你吃东西,多下饭啊!比看偶像剧还养眼!”她拍拍苏晚晚的肩,心满意足地走了。
旁边工位的同事小赵探过头,一脸羡慕:“晚晚,李姐对你真是没话说!这马卡龙据说排队都买不到呢!”
苏晚晚笑了笑,拿起一枚粉色的马卡龙,小小的咬了一口。酥脆的外壳,甜美的玫瑰内馅在舌尖化开,确实美味。但她的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不远处那扇厚重的、紧闭的深胡桃木色大门——总裁办公室。
顾深。
这个名字在顾氏集团,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和难以企及的高度。关于他的传说多如牛毛:连续工作48小时依旧精神奕奕;一个眼神就能让犯错的高管冷汗涔涔;追求者能绕总部大楼三圈,但从未有任何人能近身三尺之内。在苏晚晚入职的几个月里,她对这个顶头上司的印象,除了几次匆匆擦肩而过时感受到的、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冰冷气场外,就只有他那张完美得如同雕塑、却毫无表情的脸。
他像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矗立在苏晚晚这个“人形小太阳”的日常轨道上,散发出格格不入的寒意。
内线电话突然响起,短促而尖锐,打破了助理区的宁静。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赫然是“总裁办公室”。
苏晚晚立刻放下只吃了一口的马卡龙,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声音是训练有素的平稳恭敬:“顾总,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电流,依旧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低沉、清晰、毫无情绪起伏,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割着空气:“苏助理,进来。带上‘南湾项目’的最终版合同草案,以及第三方评估报告。”
“好的顾总,马上。”苏晚晚利落地应下,放下电话。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马卡龙的甜腻,心却微微提了起来。这是她转正后,第一次被单独召进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
她快速而仔细地整理好顾深点名要的两份文件,又对着小镜子确认自己脸上没有沾上马卡龙的碎屑,这才挺直背脊,走向那扇象征着权力与距离的大门。抬手敲门时,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进。”门内传来冷冽的单音节。
苏晚晚推门而入。巨大的办公室空旷而冷寂,黑白灰的色调主宰了一切,线条冷硬,纤尘不染。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和纸张油墨混合的气息,冷冽而疏离。顾深就坐在那张宽大得离谱的办公桌后,身后是落地窗外繁华都市的钢铁森林背景。他穿着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正低头快速批阅着什么,阳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侧影完美得无可挑剔,却也冰冷得毫无生气。
苏晚晚走到办公桌前,隔着那张能当乒乓球台用的桌子站定,将文件双手递上,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清晰:“顾总,您要的南湾项目合同草案和第三方评估报告。”
顾深没有抬头,甚至连眼睫都没有掀动一下。他只是伸出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精准地接过了文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苏晚晚的手背,那触感冰凉,像被一片雪花短暂地触碰。
他翻开文件,目光锐利地扫过纸页,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他偶尔用名贵钢笔在页边快速写下的批注声,沙沙作响,像是某种冰冷的计时器。
苏晚晚垂手站在桌前,眼观鼻,鼻观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的低气压仿佛凝成了实质。她能感觉到对方强大的气场像无形的冰川,缓缓地蔓延过来,将她包裹。这与外面那些无处不在的、温暖的、甚至带着点灼热的善意,形成了天壤之别。
他……好像完全不受影响?苏晚晚心里那个困惑的小泡泡又冒了出来。难道自己的“人见人爱”光环,在顾深这尊大神面前,失效了?或者说,他压根就免疫?
“苏助理。”顾深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目光终于从文件上抬起,落在她脸上。
苏晚晚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顾总,您说。”
“草案第17页,乙方责任条款第三项,关于不可抗力范围的界定,措辞模糊。参照去年‘星海项目’的补充协议附件三,重新明确。”他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像冰珠落地,清晰冰冷,没有任何多余的词汇,更没有一句废话。
“好的,顾总。我马上修改。”苏晚晚立刻应道,同时在心里飞快记下要求。
“评估报告第8页的数据模型,引用的是旧版参数。用最新的市场调研数据重新核算一遍,下班前放我桌上。”顾深的目光已经重新回到了文件上,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明白。”苏晚晚点头。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顾深继续批阅,再没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会呼吸的办公家具。苏晚晚安静地站着,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小学生。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下办公桌后的男人。他专注工作的侧脸线条冷硬,薄唇紧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隔绝了所有可能窥探其情绪的目光。
几分钟后,顾深合上文件,推到桌边,依旧没有抬头:“可以了。出去吧。”
“是,顾总。”苏晚晚拿起文件,微微欠身,转身离开。直到厚重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那冰冷的雪松气息,她才不着痕迹地长长吁出一口气,后背竟隐隐有些汗意。
她抱着文件走回自己的工位,李姐立刻关切地凑过来,压着嗓子问:“怎么样晚晚?顾总没为难你吧?他那人就这样,对谁都冷冰冰的,你别往心里去!”
苏晚晚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没事的李姐,顾总就是布置工作。”她坐回座位,看着摊开的文件上顾深用凌厉笔锋写下的批注,脑子里却不断回放着刚才办公室里的画面——他接过文件时冰凉的指尖,他毫无波澜的眼神,他惜字如金的指令,还有那几乎将她冻僵的低气压。
一丝极其微弱、从未有过的情绪,悄悄地在苏晚晚心里冒了头。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更像是一种……踢到了铁板的憋闷感?
她拿起那枚吃了一半的粉色马卡龙,放进嘴里。甜美的玫瑰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却奇异地没能完全驱散心底那点因为顾深的“无动于衷”而产生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受。
这感觉……有点新奇。苏晚晚托着腮,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着。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第三章 流言与冰山的裂痕
苏晚晚抱着修改好的文件和重新核算过的数据报告,再次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外时,午后的阳光已经将走廊染上了一层慵懒的金色。她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那扇深胡桃木色的门。
“进。”门内传来顾深标志性的、毫无温度的单音节。
苏晚晚推门进去。顾深依旧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似乎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神情专注而冷峻,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冷硬的金边。
“顾总,修改好的合同草案和重新核算的报告。”苏晚晚走到桌前,双手递上。
顾深终于从屏幕前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文件上。他没有立刻去接,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第一次没有掠过文件,而是抬了起来,直直地看向苏晚晚。
那目光,锐利、冷静,带着一种审视和穿透力。苏晚晚感觉自己像是被放置在显微镜下的标本,无所遁形。她心头微微一紧,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迎上他的目光。
几秒钟的沉默,在空旷冰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漫长。苏晚晚甚至能听到自己略微加快的心跳声。
就在她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时,顾深终于伸出手,接过了文件。他的指尖依旧冰凉,但这次,他的目光在苏晚晚脸上停留了足有两秒,才缓缓垂下,翻开了文件。
“嗯。”他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单音节,目光快速扫过苏晚晚修改的地方和新的数据模型,随即在文件某处签下龙飞凤舞的名字,“放这儿。下午的部门协调会,你负责记录,重点在技术部和市场部的分歧点。”
“好的,顾总。”苏晚晚应下,将签好字的文件放在他指定的位置,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他还是惜字如金,但刚才那短暂的注视……似乎和之前纯粹的“无视”有了微妙的不同?是她的错觉吗?
苏晚晚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她没有看到,在她身影消失在门后的瞬间,顾深的目光从文件上抬起,若有所思地投向紧闭的门扉,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无波。
下午的部门协调会在一间中型会议室举行。议题是关于一个新产品的市场推广策略,技术部和市场部各执一词,争论激烈。苏晚晚坐在会议桌的末端,面前摊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专注地记录着双方的论点和主要分歧。
技术部总监王振是个技术狂人,坚持产品核心功能至上,认为市场部的推广方案“华而不实”;市场部经理刘薇则寸步不让,强调用户体验和品牌包装才是打开市场的关键,指责技术部“不懂变通”。
火药味渐浓。
“……王总监,你们的技术参数再完美,用户看不懂有什么用?我们需要的是打动人心!”刘薇的声音拔高了几度。
“打动人心?我看是忽悠人心!没有过硬的技术支撑,再好的包装也是空中楼阁!”王振毫不示弱,脸都憋红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其他与会人员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轻易插话。主持会议的张总监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
就在这时,一直专注记录的苏晚晚,习惯性地拿起手边的水杯,想润润有些发干的喉咙。杯子是空的。她动作极轻地放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让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见坐在主位上的顾深,目光似乎一直落在争论的双方身上。在苏晚晚放下空杯子的瞬间,他放在桌上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紧接着,他旁边侍立的、总裁办专门负责会议服务的助理小林,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无形的指令,立刻悄无声息地拿起手边的玻璃水壶,快步走到苏晚晚身边,动作轻柔而精准地为她面前的空杯注满了温度适宜的柠檬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林倒完水,又悄无声息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见了!
正在激烈争论的王振和刘薇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张着嘴,惊愕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其他高管也纷纷侧目,眼神在面无表情的顾深和一脸茫然的苏晚晚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张总监敲击桌面的手指也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讶异。
顾深顾总?那个对谁都冷若冰霜、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顾总?居然会注意到一个角落里小助理的杯子空了?还示意人给她倒水?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
苏晚晚也懵了。她看着面前突然满上的水杯,又抬头看看主位上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动了动手指碾死一只蚂蚁的顾深,再感受着周围无数道聚焦在自己身上、含义复杂的目光,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这……这也太尴尬了!
会议在一种极其古怪的氛围中继续。后面的讨论,技术部和市场部的声音都明显小了很多,时不时就有人偷偷瞟向苏晚晚的方向。而顾深,依旧维持着他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微小的动作与他毫无关系。
会议结束,众人鱼贯而出。苏晚晚抱着笔记本电脑,低着头快步走在最后,只想赶紧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晚晚!”刘薇快步追了上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八卦和探究,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声音压得低低的,“快说说!怎么回事?顾总他……对你好像不太一样啊?”
“对啊晚晚,”另一个市场部的同事也凑了过来,眼神暧昧,“刚才顾总那眼神,虽然还是冷的,但感觉……啧,有内容!”
“没有的事!”苏晚晚脸颊更红了,连忙否认,“顾总就是……可能就是觉得小林离得近,顺手示意一下而已。你们别乱猜了!”
“顺手?小林站那儿多久了?之前顾总怎么没‘顺手’示意过别人?”刘薇一脸“我懂”的表情,用手肘碰了碰苏晚晚,“跟姐说说嘛,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进展?顾总这座冰山,难道真要化了?”
“真的没有!刘经理,您就别打趣我了!”苏晚晚又窘又急,挣脱开刘薇的手,抱着电脑几乎是小跑着冲回了助理区。
她坐回自己的工位,心脏还在砰砰直跳。电脑屏幕上,还停留着会议记录的文档。她懊恼地捂住发烫的脸颊。这下好了,流言蜚语肯定要满天飞了!都怪那个顾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故意的吗?还是真的只是……顺手?
苏晚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想起顾深看向自己时那短暂却锐利的目光,想起他冰凉的指尖,想起他惜字如金的指令……还有刚才会议室里,他那看似随意、却引起轩然大波的一指。
这个人,简直是她“全民宠儿”光环下最大的BUG!是专门来给她制造麻烦的吗?
第四章 奶茶风暴与总裁的低语
一夜之间,“冰山总裁疑似融化,对行政小助理苏晚晚态度成谜”的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顾氏集团大大小小的角落。茶水间、走廊、电梯里,到处都充斥着压低的议论和探究的目光。
“听说了吗?昨天协调会,顾总亲自示意给苏晚晚倒水!”
“真的假的?顾总?他不是连自己秘书倒的水都很少喝吗?”
“千真万确!王总监和刘经理都看见了!当时那场面,啧……”
“我就说嘛,苏晚晚那长相气质,顾总也是男人啊……”
“嘘!小声点!不过说真的,苏晚晚人确实好,看着就让人舒服……”
苏晚晚感觉自己成了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从踏入公司大门开始,各种或明或暗的视线就黏在她身上。去茶水间倒水,原本在里面聊天的同事看到她,立刻噤声,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在走廊上遇到其他部门的人,对方打招呼的热情度明显提升了好几个等级,眼神里还带着点“我懂”的意味。
总裁办内部更是暗流涌动。李姐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自家即将嫁入豪门的闺女,充满了欣慰和慈爱。连平日里公事公办的张总监,路过她工位时,目光都会在她脸上多停留一秒,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评估,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了然?
苏晚晚被这些目光和流言弄得浑身不自在,只能努力埋首工作,试图用繁忙来隔绝外界的纷扰。心里对那个始作俑者——顾深,更是憋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气。
他绝对是故意的!苏晚晚愤愤地想。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把她架在火上烤!
就在苏晚晚被流言蜚语包围,努力扮演鸵鸟的第二天上午,一场更大的风暴毫无预兆地席卷了整个顾氏集团总部。
大约十点左右,正是工作渐入佳境的时候。总裁专属电梯“叮”的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顾深走了出来。
这本身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印着某网红奶茶店巨大Logo的粉色纸袋!纸袋里,一杯包装得极其精致、插着吸管的奶茶清晰可见。粉嫩的包装,杯壁上还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顾深一身剪裁精良、价值不菲的深色西装映衬下,显得无比突兀,甚至……有点滑稽。
顾深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目不斜视,步伐沉稳。他径直穿过助理区,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所过之处,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所有敲击键盘的声音、翻动纸张的声音、甚至呼吸声,都诡异地消失了。
整个助理区,包括李姐、张总监在内,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顾深……和他手中那个格格不入的粉色奶茶袋上。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每个人脸上轮番上演,最终凝固成一片死寂的空白。
顾深仿佛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他走到苏晚晚的工位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手臂极其自然地向下一放——
那个印着巨大Logo、装满少女心粉红泡泡的奶茶纸袋,就稳稳地、轻轻地落在了苏晚晚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一角。
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然后,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推开了自己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门,身影消失在门后。
“咔哒。”轻微的关门声,像是一道解除定身的咒语。
整个助理区瞬间“活”了过来,随即又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无声的沸腾!
李姐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像铜铃,拼命压抑着即将冲口而出的惊呼。张总监手里的签字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毫无所觉,只是死死盯着苏晚晚桌上那个粉色炸弹。其他助理更是面面相觑,眼神里的震惊几乎要化为实质。
苏晚晚完全石化了。她僵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桌上那个散发着甜蜜香气的奶茶袋,大脑一片空白。奶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顾深……给她买奶茶?
还是排长队的网红款?
亲自送到她桌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
苏晚晚感觉自己的脸颊像着了火,耳朵里嗡嗡作响。周围那些几乎要将她穿透的目光,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击耳膜的轰鸣声。
这男人!他疯了吗?!他绝对是故意的!用这种简单粗暴、毫不掩饰的方式,直接把流言坐实!把她彻底推到风口浪尖!
整整一个上午,苏晚晚都坐立难安。那杯奶茶像烫手山芋一样放在她桌上,她碰都不敢碰一下。助理区的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每个人都在无声地用眼神交流着惊天八卦。内线电话响起,苏晚晚几乎是心惊胆战地接起,生怕又是那个冰冷的声音。
还好,只是其他部门的常规事务。
下午两点,关于南湾项目的最终决策会议准时在顶层最大的会议室召开。集团核心高管悉数到场,气氛严肃。苏晚晚作为项目相关的记录人员,坐在会议桌最末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希望会议快点结束。
顾深坐在主位,主导着会议进程。他思维缜密,言辞犀利,对每一个细节都把控得极其严格,强大的气场掌控着整个会议室。高管们发言谨慎,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苏晚晚低着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记录着要点。她努力忽略主位上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但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扫向他。他冷峻的侧脸,他翻动文件的修长手指,他偶尔扫视全场时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都让她心绪不宁。桌上那杯没动过的奶茶,似乎还在散发着甜腻的香气,萦绕在她鼻尖。
会议接近尾声,关于某个技术风险点的讨论陷入了短暂的僵持。顾深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会议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就在这时,苏晚晚感觉到一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极淡的烟草味(会议中有人抽烟)靠近。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顾深不知何时离开了主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正好停在她座位旁边。他微微倾身,一手随意地撑在她椅背上方的会议桌边缘,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又带着点暧昧的半包围姿势。
他的脸离得很近,近到苏晚晚能看清他浓密睫毛的弧度,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会议室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所有高管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这绝对堪称惊悚的一幕上!张总监的瞳孔骤然收缩。
苏晚晚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忘了呼吸,只能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完美却冰冷的俊脸。
然后,她听到一个声音。
低沉,醇厚,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近乎叹息般的磁性。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清晰地钻入她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熨帖在她敏感的神经上:
“晚晚……”
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不是“苏助理”。
“我抵抗了三十年……”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她一个人能听清,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挫败的沙哑。
“……还是败给你了。”
话音落下,顾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再冰冷,不再锐利,而是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浓烈得化不开的情绪——有无奈,有认命,有挣扎后的释然,还有一种……令苏晚晚心惊肉跳的、毫不掩饰的掠夺感。
说完,他直起身,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冰冷总裁模样,仿佛刚才那灼热的低语和眼底的惊涛骇浪只是苏晚晚的幻觉。他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回主位,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对着还在石化状态的高管们:“技术风险预案按C方案执行,散会。”
高管们如梦初醒,表情管理几乎集体失控,一个个神情恍惚地起身离开,目光却像黏了胶水一样在苏晚晚和顾深之间来回扫射。
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只剩下苏晚晚一个人。
她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手指还停留在键盘上。顾深那句带着滚烫气息的低语,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疯狂回响,一遍又一遍。
“晚晚……”
“我抵抗了三十年……”
“……还是败给你了。”
脸颊的温度烫得吓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被狠狠地抛向高空。一股陌生的、强烈的悸动伴随着巨大的慌乱,瞬间席卷了她全身。
他……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抵抗了三十年?什么叫败给她了?
难道……他之前所有的冷漠、无视、惜字如金……都是一种……抵抗?
苏晚晚猛地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那个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顾深,在她心里那座坚固的冰山形象,伴随着那句低语,轰然崩塌,露出底下炽热汹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熔岩。
第五章 身世之谜与迟来的拥抱
顾深那句石破天惊的低语,如同在顾氏集团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其威力远超之前的“倒水事件”和“奶茶风暴”,瞬间引爆了整个公司乃至整个上流社交圈。
“冰山总裁顾深疑似当众表白小助理!”
“顾氏集团总裁会议中俯身低语,对象竟是行政助理苏晚晚!”
“独家揭秘:顾深那句‘败给你了’背后的惊天内幕!”
各种添油加醋、捕风捉影的八卦标题和小道消息如同病毒般蔓延。苏晚晚彻底成了风暴中心的人物。她的工位几乎成了公司最热门的“观光景点”,无论走到哪里,都伴随着探究、艳羡、嫉妒甚至是恶意揣测的目光。
顾深对此却没有任何回应。他依旧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总裁,行事作风甚至比之前更加冷硬果决,仿佛那场引起轩然大波的会议从未发生。只是,他对苏晚晚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吝啬目光。苏晚晚送文件进去时,他会放下手中的工作,静静地看她几秒,那目光深沉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种近乎霸道的占有欲,看得苏晚晚心慌意乱。
他不再惜字如金。交代工作时,会额外多说一句“外面下雨,带伞了吗?”或者“这份不急,明天给我就行。”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内容却让苏晚晚受宠若惊又无所适从。
最让苏晚晚招架不住的是,他开始了“投喂”。不再是奶茶那种高调的方式,而是变成了更私人、更不动声色的关怀。每天清晨,她工位上都会准时出现一份精致营养的早餐,有时是五星级酒店主厨特制的三明治和鲜榨果汁,有时是带着露珠的新鲜水果拼盘,没有署名,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谁的手笔。
苏晚晚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无法抗拒的洪流。顾深的强势介入,完全打乱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节奏。她不再是那个只需要享受周围人善意的“全民宠儿”,她成了顾深目光锁定的唯一猎物,被迫承受着他那冰层之下汹涌而来的、令人窒息又无法抗拒的关注。
她开始刻意避开顾深。送文件尽量挑他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汇报工作能简短就绝不拖泥带水,甚至在走廊上远远看到他,都会下意识地绕路走。
这天下午,苏晚晚抱着一摞需要归档的文件,低着头快步走向档案室,只想快点逃离总裁办那片让她喘不过气的区域。转过一个拐角,眼前光线一暗,一股熟悉的清冽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苏晚晚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顾深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初冬微凉的风尘气息。他垂眸看着眼前像受惊小鹿般的女孩,她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
“在躲我?”顾深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苏晚晚抱着文件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泛白,她强自镇定:“顾总,您误会了。我……我去档案室送文件。”她试图从旁边绕过去。
顾深却微微侧身,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伸出手,不是去碰她,而是直接抽走了她怀里最上面的那份文件。
“这个不急。”他扫了一眼文件封面,随手放在旁边的窗台上,目光重新落回苏晚晚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为什么躲我?”
他的目光太具穿透力,苏晚晚感觉自己无所遁形。连日来的压力、流言蜚语的困扰、还有对他这种强势靠近的不知所措,瞬间涌上心头。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盛满温暖笑意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顾总!”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您觉得这样合适吗?您一句话,一个举动,就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所有人都看着我,议论我!我只是想好好工作,过平静的生活,您为什么要……”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在她抬头的瞬间,顾深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清晰地掠过一丝……痛楚?那痛楚一闪而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随即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像是无奈,又像是某种沉甸甸的释然。
顾深沉默了几秒,走廊里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送风的微弱声响。他忽然抬手,极其自然地、带着点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拂开了苏晚晚脸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指尖的温度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灼人的热度,擦过她敏感的皮肤。
“苏晚晚,”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极其幽深,“就像你天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他们忍不住对你好。而我……”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苏晚晚心上:
“抵抗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艰难,也最徒劳的事。”
苏晚晚彻底怔住了。她看着顾深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却心惊胆战的浓烈情绪。那句“抵抗你”,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她心底某个尘封的角落。
天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抵抗……
一个模糊而遥远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撞入她的脑海——福利院灰扑扑的墙壁,老院长慈祥却带着深深忧虑的脸,她蹲在角落里,看着其他小朋友追逐嬉闹,手里紧紧攥着一颗别的孩子塞给她的、已经有些融化的大白兔奶糖。老院长叹息着对另一位阿姨说:“这孩子……太招人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送她来的那人只说她姓苏,别的什么都不肯说,唉……”
姓苏……招人……
苏晚晚的心跳骤然失序,一个荒谬又隐隐让她感到不安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顾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瞬间的失神和眼底的惊疑不定。他微微蹙眉,正欲开口询问。
就在这时,助理区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张总监罕见地失了冷静的声音:“苏助理!苏助理你在哪里?快!前台!有……有贵客指名要见你!非常紧急!”
张总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拐角,看到顾深和苏晚晚站在一起,愣了一下,但脸上的焦急丝毫未减,甚至更甚。她看着苏晚晚,眼神极其复杂,充满了震惊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
“贵客?”苏晚晚茫然地看向张总监,又下意识地看向顾深。
顾深眸色深沉,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直起身,对张总监沉声道:“人在哪里?”
“在……在一楼贵宾接待室!是……是苏氏集团的苏董事长和苏夫人!”张总监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苏氏集团?”苏晚晚更困惑了。那是与顾氏齐名、甚至在某些领域更胜一筹的顶级财阀。他们找自己一个小助理做什么?
顾深的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深深地看了苏晚晚一眼,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恍然,有担忧,最终化为一片沉沉的凝重。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握住了苏晚晚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的手腕,力道坚定而沉稳。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跟我来。”
苏晚晚被他拉着,有些踉跄地跟着走向电梯。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顾深身上沉稳的气息,奇异地驱散了她一部分慌乱。但“苏氏集团”这四个字,像巨石一样压在她心头,那个关于“招人”和身世的模糊念头,越来越清晰,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预感。
电梯一路下行,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楼贵宾接待室的大门紧闭着。顾深松开苏晚晚的手腕,示意张总监开门。门打开的瞬间,里面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对气质卓然的中年夫妇。男人穿着考究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儒雅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只是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写满了急切的期盼和无法掩饰的紧张。他身旁的女士,穿着素雅的香云纱旗袍,面容姣好,气质温婉,但此刻脸色苍白,眼眶通红,身体甚至在微微发抖,她死死地攥着丈夫的手臂,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就牢牢锁定了门口、站在顾深身后的苏晚晚。
当看清苏晚晚面容的刹那,那位苏夫人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剧烈地一颤,一直强忍的泪水瞬间决堤!她猛地推开丈夫的搀扶,踉跄着向前冲了两步,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泣血的颤抖和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
“囡囡……是我的囡囡!是妈妈的小晚晚啊!”
她张开双臂,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完全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的苏晚晚扑了过来,带着迟到了二十多年的、山崩海啸般的思念和痛苦,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怀抱温暖而颤抖,带着泪水的咸涩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血脉相连的气息。
苏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冲击撞得懵了。她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那陌生的、却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温暖将她包裹。贵妇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哭声在她耳边爆发,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肩头。
苏董事长也快步走上前,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也红了眼眶,嘴唇哆嗦着,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女儿的脸,却又不敢,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轻轻放在妻子和女儿相拥的背上,声音哽咽:“孩子……爸爸……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苏晚晚的视线瞬间模糊了。她看着眼前这对激动得不能自已的陌生夫妇,看着他们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刻骨铭心的痛苦和失而复得的狂喜,脑子里那个模糊的念头,终于被这汹涌的情感冲击得清晰无比——
她的“人见人爱”,她的“全民宠儿”光环……原来,从来都不是无根的浮萍。
那是刻在血脉里的烙印,是来自顶级豪门苏氏嫡系血脉,那强大基因赋予她的、与生俱来的、无法抗拒的魅力磁场!
第六章 尘埃落定与唯一的请求
顶级豪门苏氏集团失散二十多年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就是顾氏集团总裁办那个被总裁“另眼相看”的小助理苏晚晚!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引爆了核弹级别的超级炸弹,瞬间席卷了整个商界和上流社会,其震撼程度远超之前的任何八卦绯闻!顾氏集团总部,尤其是总裁办所在的楼层,再次成为了风暴中心,只不过这次的风暴,裹挟着的是敬畏、谄媚和难以置信的惊叹。
苏晚晚的身份曝光,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隔绝了之前所有或善意或恶意的窥探。那些曾经在背后议论纷纷的目光,此刻只剩下小心翼翼和仰望。曾经亲切地叫她“晚晚”的同事,如今开口前都要斟酌再三,称呼也变成了恭敬的“苏小姐”。连一向对她关爱有加的李姐,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复杂的距离感。
苏晚晚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那个小小的出租屋,搬进了苏氏在半山腰购置的、堪比欧洲古堡的顶级庄园。每天上下班,由苏家派出的、价值千万的定制版防弹劳斯莱斯接送,穿着由顶级设计师量身定做、动辄六位数的当季高定,连喝水用的杯子都是某个皇室御用的水晶品牌。
苏董事长和苏夫人,恨不得将这二十多年亏欠的爱和物质,一股脑地补偿给她。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生怕女儿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应或排斥。
苏晚晚努力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她享受着亲生父母那浓烈而笨拙的爱意,却也时常感到一种漂浮的不真实感。她不再是那个需要邻居阿姨投喂、需要同事关照的“小麻烦”,她是苏家的大小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本该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的天之骄女。
然而,唯一没有变的,是顾深。
在苏晚晚身份公开后,顾深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对她毕恭毕敬,刻意拉开距离。他依旧是那个掌控全局的顾氏总裁,只是在面对苏晚晚时,那层冰冷的铠甲似乎融化得更多了。
他会不动声色地替她挡掉不必要的社交应酬。
会在她因为不适应豪门规矩而微微蹙眉时,适时地转移话题。
会在繁忙的工作间隙,给她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她喜欢的桂花乌龙茶。
他的目光,依旧追随着她,深沉、专注,带着一种只有她能读懂、却依旧让她心跳加速的占有欲。只是这占有欲里,多了几分理所当然的意味。
苏晚晚看着顾深递过来的、飘着桂花清香的茶杯,指尖触碰杯壁,温热的暖意传来。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沉淀着一种经过岁月淬炼的、沉稳而笃定的光芒。她忽然想起他会议上的低语,想起他说的“抵抗了三十年”。
原来,他早就知道?或者说,他抵抗的,从来就不只是她这个人,还有她背后这层让他也感到棘手、需要“抵抗”才能靠近的顶级豪门光环?
顾氏与苏氏合作多年的“南湾项目”终于尘埃落定,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为了庆祝这次双赢的合作,也为了正式向外界宣告苏家千金的回归,苏氏集团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暨晚晚回归晚宴。
宴会地点选在苏家那座灯火辉煌、宛如宫殿的半山庄园。夜幕降临,整座庄园被璀璨的灯火点缀得如同仙境。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云集了整个上流社会最顶尖的人物。
苏晚晚挽着父亲苏董事长的手臂,缓缓从旋转楼梯上走下。她穿着一袭由顶级设计师耗费数月心血打造的淡金色曳地长裙,裙摆上细密镶嵌的水晶在灯光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华,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长发优雅地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美得惊心动魄,如同从古老画卷中走出的公主,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和惊叹。
苏董事长满脸骄傲,苏夫人则站在一旁,眼中含着激动的泪光。这一刻,是他们失而复得的珍宝,最闪耀夺目的时刻。
顾深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如松。他静静地看着楼梯上光芒万丈的苏晚晚,深邃的眼眸里映照着璀璨的灯火,也映照着她绝美的身影。没有惊艳,没有痴迷,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一种早已注定的了然。
苏晚晚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顾深身上。四目相对。他眼中那份沉静和笃定,奇异地抚平了她身处陌生奢华环境中的一丝紧张。她对他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不同于之前面对宾客的、带着真实温度的笑容。
顾深几不可察地颔首,唇角也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宴会进行到高潮。悠扬的舞曲响起,宾客们纷纷步入舞池。苏董事长慈爱地看着女儿:“晚晚,去跳支舞吧,今晚你是最耀眼的公主。”
苏晚晚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顾深的方向。
顾深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他端着酒杯,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步伐沉稳地走到苏晚晚面前,微微欠身,向她伸出手。动作流畅优雅,带着不容拒绝的绅士风度。
“苏小姐,不知是否有幸,邀你共舞一曲?”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在悠扬的音乐背景下,清晰地传入苏晚晚耳中。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璧人身上。苏董事长和苏夫人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苏晚晚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入他的掌心。
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细微的电流仿佛窜过。顾深的手掌宽大、温热而干燥,稳稳地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他微微用力,将她带入舞池中央。
华尔兹的旋律流淌。顾深一手轻揽着苏晚晚纤细柔软的腰肢,一手与她十指相扣。他的舞步沉稳而有力,带着她轻盈地旋转、滑行。苏晚晚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在顾深绝对主导的引领下,很快便跟上了节奏。裙摆如金色的花瓣般绽开,水晶折射着迷离的光晕。
他们成了整个舞池最完美的焦点。男人高大冷峻,气场强大;女孩美丽优雅,气质脱俗。每一次旋转,每一次贴近,都引得周围阵阵低低的赞叹。
苏晚晚微微仰着头,看着顾深近在咫尺的下颌线。舞池的光影在他深邃的眉眼间跳跃,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香,将她笼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热度和腰间那只手臂沉稳的力量感。
“紧张吗?”顾深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声音低沉得只有她能听见。
苏晚晚摇摇头,又点点头,诚实地说:“有一点。这么多人看着。”她的手心微微沁出一点汗意。
顾深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让她更贴近自己一些,一个充满保护意味的动作。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不用看他们。看着我。”
苏晚晚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眸,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瞳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微红的脸颊和有些无措的眼神,也映着一种强大而坚定的、仿佛能隔绝一切喧嚣的专注。
“你今晚很美。”他低声说,语气是陈述事实般的平静,却让苏晚晚的脸颊温度瞬间飙升。
“谢…谢谢。”她有些慌乱地垂下眼睫,不敢再与他对视。
一曲终了,舞步停歇。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顾深却没有立刻松开她。他依旧保持着揽着她腰肢的姿势,微微低下头,深邃的目光锁住她有些闪躲的眼睛。
“晚晚。”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掌声的余韵,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
苏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她。
下一秒,在全场宾客惊愕、艳羡、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下,在苏董事长和苏夫人激动得屏住呼吸的注视中,顾深,这位以冷峻矜贵、不近人情著称的顾氏掌权人,缓缓地、无比郑重地单膝跪地。
他仰起头,目光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仰望他的信仰,炽热而专注地凝视着眼前光芒万丈的女孩。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轻轻打开。
一枚设计极其独特、璀璨夺目的粉钻戒指静静地躺在黑色天鹅绒上,主石是一颗罕见的、纯净无暇的粉色钻石,被无数细小的白钻众星捧月般环绕,在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火彩。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却又仿佛情理之中的一幕震撼得失去了言语!
顾深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沉淀了岁月和所有情感的重量,一字一句,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更重重地敲在苏晚晚的灵魂深处:
“晚晚。”
“你拥有所有人的宠爱,你是世界的宠儿。”
“那么现在……”
他深邃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意、渴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愿意,继续宠我……一辈子吗?”
**终章 全民宠儿的专属幸福**
璀璨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却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几百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射线,聚焦在舞池中央那对璧人身上——单膝跪地的顾深,和他面前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苏晚晚。
那枚躺在深蓝丝绒上的粉钻戒指,散发着梦幻而凌厉的光芒,刺得苏晚晚眼睛发酸,心口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疼,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让她浑身发软的悸动。
他……在求婚?
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她刚刚回归家族、身份天翻地覆的当口?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
“天啊!顾深求婚了!”
“我的上帝!他竟然真的跪下了!”
“那颗粉钻……不会是去年在苏富比拍出天价的那颗‘蔷薇之心’吧?!”
“苏家大小姐……顾氏掌权人……天作之合!”
惊叹声、抽气声、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闪光灯疯狂地亮起,记录着这足以震动整个商界和社交圈的历史性一幕。
苏董事长和苏夫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苏夫人更是捂着嘴,泪水再次盈满眼眶,那是喜悦、欣慰,更是对女儿未来幸福的无限期许。
苏晚晚却像是被隔绝在喧嚣之外。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单膝跪地的男人,和他那双如同最深沉夜空般、此刻却燃着炽热火焰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的情感是如此浓烈、如此直白,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孤勇和一种近乎虔诚的等待。
她想起初入公司时他的冰冷无视。
想起会议室里他灼热的低语。
想起他递过来的奶茶和每天清晨悄然出现的早餐。
想起他说的“抵抗了三十年”。
想起他每一次在她慌乱时递来的、带着安稳力量的手……
所有的画面串联起来,勾勒出的,竟是一个如此清晰而笃定的答案——从她踏入顾氏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更早之前,她这个“全民宠儿”,就成了他顾深唯一想要、也唯一需要去“抵抗”的诱惑。他的冷漠是抵抗,他的靠近是认输,他此刻的屈膝,是缴械投降后最彻底的臣服与渴求。
一股巨大的、汹涌的暖流,夹杂着迟来的明悟和一种尘埃落定的归属感,瞬间冲垮了苏晚晚所有的迟疑和慌乱。她看着顾深眼底那抹几乎要溢出来的紧张,看着他因为等待而微微抿紧的薄唇,看着他举着戒指、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出的白……
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如同初春冰消雪融后绽放的第一朵花,纯粹、明媚,带着融化一切的力量,瞬间点亮了整个奢华的宴会厅,也直直地撞进了顾深的心底。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苏晚晚缓缓地、坚定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璀璨的灯光下微微颤抖,却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然。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点刚刚哭过的微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喧嚣,如同最动听的音符,敲打在顾深的心弦上:
“顾深……”
她叫他的名字,不再是疏离的“顾总”。
“抵抗很辛苦吧?”
她的眼眸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星光和狡黠的暖意。
“那……以后换我宠你好了。”
她顿了顿,脸颊飞起红霞,声音却更加清晰坚定:
“一辈子。”
“一辈子”三个字落下的瞬间,顾深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星河炸裂!那层维持了三十年的、坚硬冰冷的盔甲,在这一刻彻底碎裂、消融!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那是一种失而复得、尘埃落定、夙愿得偿的极致满足!
他甚至来不及说任何话,几乎是有些急切地、甚至带着点笨拙地,从丝绒盒中取出那枚价值连城的“蔷薇之心”,稳稳地、郑重地套在了苏晚晚右手的无名指上。冰冷的钻石贴上温热的皮肤,尺寸完美得不可思议,仿佛天生就该属于这里。
戒指戴上的那一刻,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闪光灯连成一片,将这幸福定格的瞬间永恒记录。
顾深猛地站起身,在震耳欲聋的祝福声中,在无数道目光的见证下,伸出有力的手臂,一把将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孩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那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苏晚晚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脸颊贴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那如同擂鼓般剧烈而失控的心跳声。咚咚,咚咚……每一声都敲打着她的耳膜,诉说着他无声的激动和失态。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将她完全包裹,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专属的霸道。
他低下头,灼热的唇瓣贴着她敏感的耳廓,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沙哑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愫,一字一句地宣告:
“晚晚,你答应了的。”
“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
“你只能宠我一个。”
苏晚晚在他怀里,感受着那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炽热拥抱,听着他霸道又孩子气的宣言,无名指上那枚象征承诺的戒指沉甸甸的,却带着甜蜜的温度。她闭上眼睛,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全民宠儿的光环依旧闪耀,吸引着无数善意的目光和宠爱。
但从此以后,她所有的“宠”,都只属于一个人。
属于这个为她走下神坛、抵抗了整个世界最终却心甘情愿向她屈膝臣服的男人。
喧嚣的祝福声中,顾深稍稍松开了怀抱,却依旧将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他低下头,在所有人或激动或艳羡的目光中,精准地捕捉到苏晚晚微启的、带着甜美笑意的唇瓣。
然后,在全场瞬间拔高的惊呼和快门声中,他毫不犹豫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满腔的爱意,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宣告。
一个烙印。
一个属于“全民宠儿”苏晚晚和她的专属“被宠者”顾深的、甜蜜故事的序章。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