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一种浓烈得化不开的味道——冰冷坚硬的钢铁、滚烫的机油、烧红的炉火,
还有……一种炽热、明亮、几乎要燃烧起来的东西。希望?不,不仅仅是希望。它更具体,
更锋利。是……梦想?属于人类的、那种固执得近乎愚蠢的、对未来的强烈投射?
这太罕见了。在这座被煤烟和绝望腌透了的雾城,
沉重的疲惫和麻木的恐惧才是夜晚的主旋律。如此纯粹、如此炽烈的“梦想”气息,
如同淤泥里开出的水晶花,脆弱又刺眼。好奇心,一种我极少体验的情绪,
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爪子,轻轻挠着我的意识。这不合常理。
这违背了我赖以生存的、近乎本能的谨慎。但那股气息散发出的奇异吸引力,
如同磁石之于铁屑,让我无法挪开脚步。我的身体违背了长久以来的习性,
轻盈地掠过几道狭窄的屋脊,悄无声息地落在那座破败棚屋的屋顶边缘。
油毡和铁皮散发着陈年的霉味和铁锈味。我小心翼翼地伏低身体,
凑近那根细瘦的铁皮烟囱口。里面的景象,透过我感知的“眼睛”,清晰地展现在意识中。
棚屋狭小、昏暗,充斥着破旧物品堆积的轮廓和刺鼻的煤油味。
一张用木箱和破木板拼凑的床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孩子。他大概十岁左右,
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角,即使在沉睡中,眉头也微微蹙着,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他叫埃利。这个名字随着他气息的波动,清晰地传递出来。而他此刻的梦境,
如同一个小小的、混乱却光芒四射的漩涡,就在他的枕边剧烈地翻腾着。
那正是奇异气息的源头。在梦境的中心,小埃利的身影清晰可见。
他穿着破旧但洗得发白的小工装,脸上沾着几点油污,眼睛却亮得惊人,
像两颗投入炉火的星辰。他小小的手,
正紧紧攥着一个东西——一个粗糙的、用废铁片和黄铜齿轮勉强铆接起来的玩意儿,
边缘甚至有些锋利。“我要成为发明家!”梦中埃利的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清脆,
却蕴含着一种近乎呐喊的坚定力量,在狭小的梦境空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