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抽干最后一滴血
冰冷的针头再一次刺入林木晚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
这一次,没有预热的酒精棉,没有轻哄的低语,只有金属穿透血肉的钝痛,直刺骨髓。
“嘶…”她倒抽一口凉气,却连发出像样呻吟的力气都快耗尽。
手腕和脚踝被特制的合金镣铐牢牢锁在冰冷的浴缸壁上,冰冷的瓷面硌着她嶙峋的脊背。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甜腥味——那是她自己的血,日复一日在这里流淌、凝固、又被清洗掉的气息。
浴缸对面,站着那个曾经被她视作天神、发誓用生命去爱的男人——潘一舟。
海城医学院最年轻的正教授,潘氏药业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他此刻穿着熨帖得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戴着医用乳胶手套,动作精准而冷漠地操作着抽血的导管。
昏黄的灯光下,他英俊的侧脸线条完美得如同雕塑,眼神却比这地下实验室的钢铁墙壁更冷,更硬。
鲜红的液体,如同粘稠的溪流,顺着透明的管道,汩汩流入旁边已经鼓鼓囊囊的血袋。
这是第十八袋。
林木晚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已超出了能承受的极限。
每一次心跳都像垂死的小鸟在胸腔里挣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剧痛。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是他毫无感情的声音:“再坚持一下,林木晚。这是最后一袋了,清柔这次需要得比较多。”
清柔。陈清柔。
这个名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林木晚早已破碎的心脏。
那个自幼体弱多病、被潘家上下捧在手心的陈小姐。
是她需要“药引”。
而她林木晚,不过是一个恰好拥有和陈清柔匹配、甚至比她更罕见的Rh-null血型的“移动血库”。
一个被潘一舟从孤儿院垃圾堆里捡回来,精心豢养了七年的“血畜”。
眼前的血色模糊了现实,七岁那年冰冷刺骨的深秋雨夜清晰地浮现。
她饿得蜷缩在肮脏的垃圾堆旁,浑身发烫,以为自己会像那些无人问津的小猫小狗一样死掉。
是他,披着雨衣如同天神降临,抱起滚烫的她,给予她温暖和食物。
他给她取名“木木”,他说:“以后你就是我妹妹,我会护着你,用我的命护着你。”
这些年,她把他那句“护着你”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把那个雨夜视作新生。
她为他学习他喜欢的药理知识,笨拙地讨好他的家人,甚至在知道陈清柔需要血的时候,主动挽起袖子……直到三年前,她被锁进了这个伪装成医学院“特殊医疗废弃物处理中心”的地狱,铁链加身。
“为什么…一舟哥哥…”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不是说…用命护我…”
潘一舟抽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他只是侧过脸,淡漠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需要处理的废弃实验品。
“木木,别傻了。那不过是哄小孩子的话。”
他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护着你?你配吗?林家那群不识抬举的蠢货破产消失时,你就该和那些垃圾一起被清理掉。要不是你这身勉强还算干净的血对清柔有用……”
他顿了顿,俯下身,凑近她耳边,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优雅:“你的血啊,现在闻起来,都带着那股怎么也洗不掉的,底层垃圾的腐烂气息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林木晚最后摇摇欲坠的希望。
原来如此。
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庇护,所有的“用命护你”,不过是为了今天,为了将她身体里的每一滴价值榨干后,像丢垃圾一样丢弃!
巨大的绝望和怨恨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心脏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以为自己会立刻死去。
然而,濒死的本能却唤醒了她最后一点,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疯狂!
不知哪里涌上的力气,她的右手,那只一直藏在身体下面,在冰冷的浴缸壁上日复一日,用破碎的陶瓷片摩擦磨砺了整整三个月的手指,猛地抬起!
寒光一闪!
一片被打磨得薄如柳叶、锋利无比的陶瓷断片,如同毒蛇的信子,被她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划过自己的颈动脉!
“噗嗤——”
滚烫的、带着生命最后温度的鲜血,喷泉般狂飙而出!
喷溅在潘一舟近在咫尺、毫无防备的俊美脸庞上!
喷溅在他昂贵的定制白大褂前襟!喷溅在他冷静无情的眼镜片上!
那温热的、粘稠的、带着林木晚最后生命烙印的血液,糊了他一脸!
时间仿佛静止了。
潘一舟的动作第一次凝滞,脸上万年不变的冷漠面具第一次崩裂出一道缝隙。
他甚至惊愕地后退了一小步,眼镜片被血糊住,世界一片血红。
浴缸里的林木晚,生命正以决堤的速度流逝。
剧痛反而带来了最后的清明和解脱。
她死死盯着那张被自己鲜血染红、因震惊而扭曲的英俊脸庞,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一个混合着极致痛苦与诡异释然的笑容。
血沫从她嘴角涌出,她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寒风:
“潘…一舟…七岁那年…你护我一命的…恩…”
“我还…了…”
最后的“了”字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里。
林木晚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身体软倒在冰冷的血泊中,再无一丝生息。
空旷的地下实验室里,只剩下一片死寂,以及血滴落在地砖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滴答…滴答…”声。
潘一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血污顺着他僵硬的下巴滴落,砸在他同样沾染了血迹的白大褂上。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猛地一把扯下糊满鲜血的眼镜!
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如同深渊恶鬼的眼睛!
那里面不再是冷静和优雅,而是震惊、暴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被那临死眼神刺穿的……恐惧!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被困住的野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和一个苍老的声音:“先生?潘先生?您在里面吗?”
潘一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那双深渊般的眼睛里,暴怒和恐惧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比之前更甚的冰寒冷酷。
他抬手,用染了血的手背擦掉脸颊上一道最明显的血痕,声音冷得掉渣:“林伯,进来。”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管家服饰、面色阴鹜的老者快步走进。
看到浴缸里的惨状和潘一舟满脸满身的血迹时,饶是见惯了风浪的老管家,瞳孔也猛地一缩。
“处理掉。”潘一舟甚至没看他一眼,走到旁边的洗手池,冰冷的水冲刷着他手上脸上残留的血迹,刺骨的寒意似乎能冻结一切情绪。
他语气毫无波澜,像在吩咐处理一件生活垃圾:“收拾干净。尸体…按我之前计划的,‘养女精神抑郁,浴室意外割腕自杀’处理。痕迹,消除干净。”
水声哗哗。
他抬眼看着镜子里那个被血染红的自己,眼神如同淬毒的利刃。
“是,先生。”林管家低头应下,走向浴缸,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如同破碎布娃娃般的年轻女孩。
他迅速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后续。
潘一舟仔细清洗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擦干,戴上备用眼镜,又恢复了那副矜贵禁欲、生人勿近的完美教授模样。
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
只有镜子深处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睛里,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狠厉。
他整理好微微凌乱的衣领,最后瞥了一眼那具开始变冷的尸体,像在看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片亲手打造的地狱之门。
脚步声消失在冰冷走廊的尽头。
冰冷的消毒水味更加浓烈,掩盖不住那浓郁的血腥。
林管家的动作麻利而专业,很快将浴缸里失去温度的女孩拖出,放入一个裹尸袋中。
她的血已经流干,生命被彻底榨取殆尽。
苍白的面容上,那双曾经充满依恋的漂亮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再也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林管家熟练地合上裹尸袋的拉链,发出“滋啦——”一声单调而刺耳的噪音。
他对着对讲机吩咐了几句,内容冰冷:“S级废弃标本L-319处理完毕,通知接收点。处理报告按‘意外自杀’格式上报。”
片刻后,两个穿着防护服、看不清面目的人影走了进来,抬走了那个轻飘飘的裹尸袋。
地下室里残留的血腥味被强力消毒液的味道强行压下。
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
只有那浴缸壁上,留下几道被利器反复摩擦出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浅白色划痕,无声地诉说着绝望和最后的疯狂。
它们如同无声的控诉,被水流一冲,便彻底消融在冰冷的水痕里,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世界,对她而言,陷入无边的、永恒的死寂黑暗。
第二章:停尸间的重生签到
冰冷。
刺骨的冰冷,像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穿透皮肤,扎进骨髓,然后在那里疯狂地搅动。
“嘶……”
林木晚猛地倒吸一口寒气,肺部像是被塞满了冰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难以言喻的剧痛。
这种痛,不同于被抽干血液的虚弱脱力,而是另一种……仿佛灵魂被强行塞进一个陌生而僵硬的容器里的撕裂感和排斥感。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福尔马林气味,像一条冰冷湿滑的毒蛇,蛮横地钻进她的鼻腔,盘踞在喉咙深处,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灼烧般的恶心感。
她试图咳嗽,却发现自己连这最基本的生理反应都难以顺畅完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
意识,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浮沉。
她不是死了吗? 颈动脉被自己亲手割开,滚烫的血液喷溅而出,染红了潘一舟那张虚伪冷漠的脸……然后呢?
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
没有知觉,没有痛苦,只有永恒的沉寂。
可现在……这令人窒息的冷,这刺鼻的气味,这撕扯灵魂的剧痛……是什么?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斤巨石。
林木晚用尽了这具陌生躯体内残存的全部意志力,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掀开了眼帘。
视野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浑浊的毛玻璃。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生理性的泪水涌出,稍微冲刷掉了一些阻碍。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排排冰冷的、闪着金属寒光的……不锈钢柜门。
上面喷涂着醒目的黑色编号:“L-301,L-302,L-303……”
停尸柜!
这个认知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她混沌的大脑,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更深的恐惧。
她猛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如同锈死的齿轮在强行运转,发出“咔哒”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
视线所及,是一片空旷、惨白、毫无生气的空间。
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冷硬地打下来,在地面和冰冷的金属柜门上反射出更显森然的光。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低沉的、如同怪兽呼吸般的嗡鸣。
这里是海城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地下停尸间!
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木晚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揉一揉依旧模糊的眼睛。
就在她视线落到这只抬起的手上时——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这只手……纤细,白皙,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精致感。
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小巧的铂金戒指,款式简约时尚。
手腕纤细,皮肤细腻得看不见一丝瑕疵。
这不是她的手!
林木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鼓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巨大的心跳声在她自己的耳膜内轰鸣,震得她头晕眼花!
她猛地低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沾着些许污渍、但明显是名牌货的浅蓝色羊绒连衣裙,勾勒出年轻女孩曼妙却稍显单薄的身材曲线。
裙子下面是一双穿着精致羊皮小短靴的脚。
她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冲向最近的一面金属柜门!
光滑如镜的柜门上,清晰地映照出一个陌生女孩的脸!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镜中的女孩看起来二十岁出头,面容姣好清秀,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书卷气。
此刻这张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恐惧而剧烈收缩。
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微微颤抖着。
这是谁?!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巨大的混乱和恐慌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重新吞噬回那片黑暗!
就在这时——嗡!嗡!嗡!嗡!
一阵急促而持续的震动感从她的左手掌心传来!
如同溺水者抓到了浮木,林木晚几乎是本能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正躺在她的掌心,疯狂地震动着。
屏幕亮着刺眼的白光。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
时间:【3月21日 07:55】
应用:【海城医学院教学系统】
通知:【08:00 人体解剖学实践课签到】
授课导师:【潘一舟 教授】
解剖对象:【林木晚(编号 L-319)】
嗡!嗡!嗡!嗡!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那震动仿佛直接传递到了她的心脏,每一次都让她浑身剧颤!
林木晚(编号 L-319)!
这八个字,像八把烧红的烙铁,带着毁灭性的高温,狠狠地、反复地烙印在她混乱的意识深处!
轰——!!!
被刻意遗忘、被死亡强行中断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引爆的炸药库,裹挟着无尽的血色、冰冷的锁链、残忍的话语、喷溅的鲜血……瞬间冲破了所有阻碍,在她脑海中疯狂炸开、翻涌、重组!
她想起来了!
她是林木晚!
她死了!
死在了那个冰冷刺骨的浴缸里,死在那个她曾用生命去爱、去信任的男人手中!
被抽干了整整十八袋血!
被铁链锁住!
被斥责血里带着“底层脏污”!
被当作垃圾一样处理掉!
而现在……手机显示:3月21日!距离她死亡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十二小时!
三天! 仅仅三天! 那个伪君子,那个恶魔,不仅没有给她一丝忏悔,甚至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吝啬给予!
他竟然……他竟然直接将她送回了她曾经就读的、他曾任教过的医学院,送上了那冰冷的解剖台!
成为他教学用的“标本”!
编号 L-319!
多么冰冷的称呼!
像一个屠宰场里等待切割的牲畜!
一股比停尸间温度更低、更刺骨的寒意从林木晚(或者说,现在占据的这具陌生身体)的脚底直冲天灵盖!随之而来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
“嗬…嗬嗬…”
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吼。
不是悲伤,不是恐惧,而是被最极致的背叛和侮辱点燃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恨意!
好! 真好啊,潘一舟!
你亲手把我推进地狱,连尸骨都要榨取最后的价值,用来装点你那道貌岸然的“教授”光环?!
强烈的恨意和复仇的渴望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瞬间压倒了占据陌生身体的诡异感和不适感。
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的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屏幕几乎要被捏碎!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深处直接响起,如同魔鬼的低语,又似末日的审判:
[检测到宿主怨念峰值突破临界点…100%…]
[“借尸还魂”系统激活…绑定成功…]
[宿主当前身份:苏念(已死亡)]
[剩余存活时间:3小时]
[新手技能解锁:操控尸体(初级)]
[提示:怨念为系统能量来源,复仇是唯一生路。倒计时开始…]
一连串冰冷的信息流粗暴地涌入她的意识。
苏念?!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叫苏念?
是潘一舟带的研究生?
今早因车祸身亡?!
而她林木晚,竟然在苏念死亡的瞬间,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占据了她的身体?!
借尸还魂?!
荒诞!离奇!
却又带着一种宿命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合理!
“苏念?!”
一个低沉、带着明显不悦的男性嗓音,毫无预兆地从停尸间入口处传来!
这个声音!
这个如同梦魇般刻入她灵魂深处的声音!
林木晚(苏念)的身体猛地一僵!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冻结!滔天的恨意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火山,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喷发!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带着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像一具刚刚被唤醒的木偶。
入口处惨白的灯光下,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一身笔挺合身的深色西装,外面随意披着象征权威的白大褂。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价值不菲的金丝边眼镜。
镜片后投射过来的目光,锐利、冷漠,带着一丝审视和不耐烦。
那张脸,英俊依旧,却比三天前在浴缸旁时,更加冰冷,更加完美无瑕,仿佛任何污秽都无法沾染分毫。
潘一舟!
他就这样站在停尸间的入口,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
他刚刚处理掉一个“麻烦”,现在,又毫无波澜地准备用她的尸体,来教导他新的学生。
潘一舟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苏念)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出现在停尸间感到奇怪。
但他的视线并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移开了,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他的目光,落在了停尸间中央一辆被白布覆盖着的推车上。
那白布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虽然被遮住,但林木晚(苏念)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那是她的身体!
是编号 L-319!
是林木晚!
潘一舟迈开长腿,皮鞋踏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晰、沉稳、令人心颤的“哒、哒”声。
他径直走向推车,动作优雅地拿起旁边托盘里一副崭新的、尚未拆封的医用手套。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戴上手套,一边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眼神甚至没有再看她(苏念)一眼: “签到杵在停尸间干什么?解剖课还有二十分钟开始,别在这里碍事。”
他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停尸间里回荡,带着一丝命令式的冰冷。
戴上手套后,他走到推车前,伸出戴着洁白手套的手,随意地、像掀开一块遮灰布般,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白布滑落,露出了下面……
一只脚。
一只因为长时间浸泡在福尔马林里而呈现出一种诡异青白色、皮肤皱缩、脚踝处还有明显锁链勒痕的脚!
那只脚,林木晚(苏念)认得!
三天前,就是这双脚,被冰冷的合金锁链,牢牢地锁在浴缸壁上!
一股强烈的恶心和眩晕感猛地冲上林木晚(苏念)的头顶!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口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是这具身体(苏念)的嘴唇被她咬破了!
潘一舟的目光在那只刺眼的脚踝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那只是一块需要处理的实验材料。
他漫不经心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推车边缘——那里,不知何时沾染了一小片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血迹。
那抹暗红,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伤了林木晚(苏念)的眼睛!
三天前!
就是这双手!
就是这样戴着医用手套的手!
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甚至带着一丝厌恶地,蹭掉沾染在她皮肤上的血,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陈清柔说:“脏血抽干了,换你的血管吧…”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倒刺,狠狠刮过她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潘一舟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汹涌的情绪,他放下白布盖好那只脚,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站在角落、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的“苏念”。
“今天解剖课,你,”他用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指,随意地指向她,如同点选一件趁手的工具,“当第一助手。”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命令口吻。
“好好看着,跟着学。”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盖着白布的推车,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冰冷彻骨的弧度,补充道:“教教那群菜鸟,该怎么处理……”
他的声音刻意放低,带着一种刻骨的轻蔑和残忍,清晰地传入林木晚(苏念)的耳中:“……这些低等垃圾。”
低等垃圾!
这四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林木晚最后一丝理智!
三天前,他抽干她最后一滴血时,说她的血带着“底层垃圾的腐烂气息”。
三天后,他对着她的尸体,说她是“低等垃圾”!
恨意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瞬间在她胸腔里炸开!
烧毁了她所有的恐惧和犹豫!
占据这陌生身体的诡异感、复仇系统带来的紧迫感、对未知未来的茫然……在这一刻,统统被那焚天之火般的恨意烧成了灰烬!
就在潘一舟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
一个冰冷得如同地狱寒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平静的女声,在死寂的停尸间里响起:“潘教授。”
潘一舟的脚步顿住,有些意外地再次看向角落里的“苏念”。
这个平时安静、甚至有些怯懦的学生,今天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
林木晚(苏念)抬起头,目光不再闪躲,不再惊恐。
那双属于苏念的、原本应该清澈温顺的眼睛里。
此刻燃烧着一种让潘一舟感到莫名不适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着极致的恨、极致的痛,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欲的火焰!
她向前一步,无视潘一舟微微蹙起的眉头,走到了推车旁。
她的目光没有看潘一舟,而是落在那被白布覆盖的轮廓上,落在她自己的身体上。
然后,她伸出了手。
不是去触碰,而是……用一种守护的姿态,轻轻地、却带着千钧之力的,按在了盖着白布的尸袋上!
这个动作让潘一舟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紧接着,那个冰冷得毫无生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金属板上,清晰、锐利、带着致命的穿透力:“听说……”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同淬毒的冰棱,直直刺向潘一舟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
“……这位林木晚学姐生前……”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穿透力:“……心脏的位置,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轰——!
潘一舟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戴着崭新医用手套、正准备去整理实验器械的右手食指,极其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仿佛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停尸间里惨白的灯光,似乎也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更加森冷。
第三章:主刀解剖我自己
“滋——”
无影灯惨白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审判之眼,冰冷无情地笼罩在解剖台中央。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福尔马林气味,混合着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死亡本身的沉寂。
偌大的阶梯解剖教室里,此刻落针可闻。
二十多名医学院的精英学生,穿着整齐的白大褂,或站或坐,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同一个焦点——那具躺在不锈钢解剖台上、覆盖着绿色无菌单的躯体。
编号 L-319。
林木晚。
林木晚(苏念)站在解剖台旁,作为第一助手的位置。
她微微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仿佛在专注地检查器械。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是恨意烧灼灵魂带来的生理性震颤。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具躺在冰冷金属台上的身体,曾经属于自己。
福尔马林溶液特有的刺鼻气味钻进鼻腔,却让她恍惚间闻到了三天前自己血液流尽时那股浓郁的铁锈腥甜。
冰冷的金属台面,仿佛穿透了时间,传递来浴缸壁的寒意。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自己尸骸散发出的死亡气息。
潘一舟就站在主刀的位置,与她隔着一具尸体的距离。
他依旧是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
白大褂纤尘不染,金丝眼镜反射着无影灯冷硬的光,遮住了他眼底深处可能存在的任何波澜。
他熟练地检查着托盘里的手术器械——柳叶刀、组织剪、血管钳、肋骨剪……每一件都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他的动作精准、优雅,带着一种近乎艺术般的冷酷美感。
仿佛他即将进行的,不是一场对曾经爱人的公开肢解,而是一场神圣的、传授知识的示范。
“注意观察。”
潘一舟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稳、清晰,带着惯有的磁性,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寂静的教室。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林木晚(苏念)的心上。
“这是一具典型的溺死尸体。”他拿起一把锋利的柳叶刀,刀尖在无影灯下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尸体表面特征:皮肤苍白湿冷,出现鸡皮疙瘩样改变,指(趾)甲床发绀。
口鼻腔周围可见蕈状泡沫。”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极其自然地拨开无菌单,露出尸体头部。
林木晚(苏念)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张被福尔马林溶液浸泡得有些浮肿、青白、毫无生气的脸……正是她自己!
三天前,这张脸上还残留着绝望的泪痕和喷溅的血点。
三天后,它变成了一件冰冷的、供人研究、供人切割的“教学标本”!
潘一舟的指尖划过尸体的下颌,停留在口鼻处,那里确实有他所说的白色泡沫残留。
“这是溺死过程中,呼吸道内液体与空气剧烈混合形成的特征性泡沫。”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像是在讲解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
接着,刀尖下移。
“嗤啦——”
锋利的刀刃,沿着预先画好的标线,毫无阻碍地划开了尸体胸腹部的皮肤和皮下组织!
动作流畅得令人心寒。
皮肤被切开,黄色的皮下脂肪暴露出来,接着是鲜红的肌肉层。
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有些学生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但很快又强迫自己看回来。
这是医学的必经之路。
潘一舟熟练地用牵开器撑开切口,暴露出发青的肋软骨和包裹在下面的胸腔。
“重点观察胸腔内部。”
潘一舟的声音依旧平稳,他拿起组织剪,开始处理肋软骨的连接。
“肺脏体积膨大,颜色呈暗红色,表面湿润,边缘钝圆,触之有捻发感,这是典型的‘溺死肺’特征。”
他一边操作,一边讲解,每一个步骤都精准无比,每一个术语都清晰准确。
“胃部,”他示意林木晚(苏念)用器械帮忙固定胃脏,“切开后可见大量溺液,有时会混有水中的泥沙、藻类等异物。这是判断生前溺水和死后抛尸的重要依据之一。”
“苏念。”
潘一舟的声音突然点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固定胃部切口边缘,展示给后排同学看。”
林木晚(苏念)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潘一舟那张在无影灯下显得愈发冷峻的侧脸。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视线只专注在手上的操作上。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恨意再次冲上头顶。
好。展示。
她拿起一把血管钳,动作有些刻意地生硬,钳住了被潘一舟切开、淌出浑浊液体的胃壁边缘。
冰冷僵硬的触感透过橡胶手套传来,那是她自己的胃!
她用力将切口撑开,转向后排的同学。
胃腔内浑浊的液体和悬浮的细小杂质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看到了吗?溺液残留。”
潘一舟适时地补充,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
“结合体表特征和肺脏情况,死因确系生前溺水无疑。初步推断为精神抑郁导致的意外落水或自杀行为。”
“意外落水?自杀行为?” “呵。”
林木晚(苏念)的嘴角,在口罩的遮掩下,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刺骨的弧度。
潘教授,你的剧本编得真完美。
完美得……让人想亲手撕碎!
她缓缓收回钳子,目光重新落回解剖台。
潘一舟已经处理好了胸腔的暴露,正准备进行下一步。
“潘教授。”林木晚(苏念)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教室里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冰冷。
潘一舟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侧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她,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警告。
他讨厌在掌控节奏时被打断,尤其是一个小小的助教。
林木晚(苏念)却像是没看到他的警告目光,她的视线越过他,落在那颗被暴露在空气中、包裹在淡黄色心包膜下的、青黑色的心脏上。
那颗心脏,曾为她跳动。
那颗心脏里,藏着她最后的秘密!
也是她向这个恶魔刺出的第一把复仇之剑!
她抬起头,目光再次迎上潘一舟冰冷审视的视线。
口罩上方,那双属于苏念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潘一舟完全看不懂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教授。”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是关于这具遗体生前的一些…传闻。”
潘一舟的眉头蹙得更紧。
他不喜欢节外生枝,尤其在这种公开场合谈论一个已经被处理掉的“麻烦”。
“苏念,专心辅助,无关的问题课后讨论。”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潘教授,这个问题很重要。”
林木晚(苏念)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执着。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潘一舟的眼睛,仿佛要穿透那层冰冷的镜片,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我听说……这位林木晚学姐,她并非林家的亲生女儿。”
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寂静的教室里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几个学生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林家在海城也曾是名门,林家千金被拐又被找回的故事,坊间确实有些传闻。
潘一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无比锋利,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林木晚(苏念)。
他握着手术刀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坊间传言,不足为信。”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专心操作!”
“我还听说,”林木晚(苏念)像是没听见他的呵斥,她的声音反而带上了一种诡异的、带着蛊惑力的穿透力。
如同恶魔在低语,清晰地钻进潘一舟的耳朵,钻进每一个学生的耳朵里。
“那位被找回的林家真千金,幼年被拐时,林家为了日后相认,也为了震慑人贩,曾在她身上……”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紧紧钩住潘一舟骤然收缩的瞳孔!
“留下了一个隐秘的、无法磨灭的钢印!”
嗡——!
潘一舟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瞬间一片空白!
那些被刻意遗忘、被他亲手抹去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七岁!那个雨夜!
伤痕累累的小女孩锁骨下方那个丑陋的、耻辱的烙印!“PYZ@LW”!
他承诺过帮她磨掉!
他确实检查过全身,确认没有痕迹了!
他甚至用激光处理过她锁骨那一小片皮肤!
不可能! 绝不可能还有钢印!
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一种被未知恐惧攫住的窒息感,瞬间从尾椎骨窜遍全身!
他戴着医用手套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手中的手术刀差点脱手!
“苏念!你胡说什么!”
潘一舟猛地低吼出声,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失态和惊怒!
他试图用严厉的斥责掩盖内心的巨大震动,“扰乱课堂秩序!立刻出去!”
然而,他的失态,他那瞬间煞白的脸色,以及那无法抑制的颤抖。
如同最直接的证据,暴露在了所有学生惊疑不定的目光之下!
就在这死寂而诡异的氛围中——
“教授,我只是很好奇。”
林木晚(苏念)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平静,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压迫感。
“您作为林学姐最亲近的人,一定知道那个钢印……”
她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缓缓移向那被切开胸腔、暴露在外的青黑色心脏位置。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冰锥般锐利:“就藏在……心包膜的深处吧?”
“住口!”
潘一舟几乎是嘶吼出声,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绷断!
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绝不能让那个秘密暴露!
绝不能让那个该死的烙印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会毁掉他精心布置的一切!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急切,猛地举起手中的手术刀!
不再是优雅的演示,而是粗暴地、狠狠地刺向那层包裹着心脏的、薄薄的淡黄色心包膜!
他要立刻切断这个危险的话题!他要立刻毁掉那颗心脏!
他要让所有可能的证据彻底消失!
“噗嗤——!”
锋利的刀尖瞬间刺穿坚韧的心包膜!
然而——就在刀尖刺入、心包膜被暴力掀开的同一刹那!
整个解剖教室,陷入了绝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保持着前一秒的姿势,目光死死地钉在解剖台上,钉在被潘一舟粗暴掀开的心包膜下方!
嘶——!
呼——!
沉重的、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和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如同濒死的风箱,在死寂的教室里突兀地响起!
潘一舟的动作也彻底僵住了。
他手中的手术刀还保持着刺入的姿势,刀尖距离那颗青黑色的心脏只有不到一厘米。
他的眼睛,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恐惧,瞪得几乎要裂开!
瞳孔缩成了两个针尖大小的黑点!
惨白刺目的无影灯光下,被掀开的心包膜内侧。
那森白的、沾着少量组织液的肋骨内侧——赫然烙印着一个清晰无比的、边缘微微泛着深褐色、如同古老图腾般的标记!
PYZ@LMW
那字母和符号是如此深刻、如此刺眼!
它以一种残酷而狰狞的姿态,无声地、却又震耳欲聋地宣告着一段被背叛、被遗忘、被强行抹杀的过往!
潘一舟@林木晚!
那是她七岁被救后,用孩童骸骨上刮下的特殊符号,混合着某种永不褪色的金属粉末,在她清醒状态下,由林家人亲手烙印在她胸骨内侧的死亡标记!
那是她童年最深最痛的烙印,也是她对他刻骨铭心信任的象征!
林家认亲宴那晚,他温柔地抚摸着那个位置。
对她说:“这钢印太丑了,像黑市的烙印,磨掉它吧,以后让我做你的印记。”
而她,那个傻傻爱着他的女孩,偷偷藏了林家特制的防腐蚀药剂,倔强地说:“不磨!磨掉它,我就忘了是谁在垃圾堆里捡到了我,忘了是谁说要护我一辈子!”
它竟然还在!
它竟然藏得这么深!
它竟然在福尔马林的浸泡下,在胸腔被打开的这一刻,暴露在了他最恐惧的光天化日之下!
暴露在了所有他想要掌控的学生眼前!
“不…不可能…”
潘一舟失神地呢喃着,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手中的手术刀再也握不住。
“哐当——!”
金属撞击不锈钢托盘的刺耳噪音,在死寂的教室里如同惊雷般炸响!
将所有人从极致的震惊中唤醒!
潘一舟的脸色惨白如纸,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恐惧和疯狂。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烙印,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恶鬼!
“我检查过…全身…没有…没有钢印…”他语无伦次,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激光…处理过…不可能…绝不可能…”
就在这时——“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从后排一个女生口中爆发出来!
她惊恐万状地指着解剖台,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尖利:
“手…手…她的手指动了——?!!”
嗡!!!
这句话如同引爆了一颗炸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那个惊世骇俗的钢印上移开,齐刷刷地、带着更加惊悚的恐惧,聚焦到解剖台上尸体的右手上!
潘一舟浑身剧震!
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猛地低头看向解剖台——时间,在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
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解剖台上那具冰冷青白的女尸。
那只原本应该僵硬地摊开在金属台上的右手——五根纤细、毫无血色的手指,正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却又无比清晰的姿态……
一根…一根…
弯曲…收拢…
如同地狱中苏醒的亡灵,带着冰冷的死意和滔天的怨恨…
猛地…
狠狠…
攥住了潘一舟还悬停在解剖台上方、因震惊而忘记收回的……
左手腕骨!!!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骤然撕裂了解剖教室死寂的空气!
潘一舟只觉得自己的腕骨像是被五根冰冷的、坚逾精钢的铁钳死死夹住!
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极致阴寒和狂暴力量的剧痛,瞬间从被抓住的地方疯狂炸开,沿着手臂的神经,一路摧枯拉朽地冲上大脑!
那是林木晚的手!
那只他曾牵了整整十八年的手!
那只曾在琴键上跳跃、曾为他整理领带、曾在他生病时温柔抚摸他额头的手!
此刻,这只手冰冷、僵硬、青白,却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巨力!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冷僵硬的指节,能感受到那断裂的指甲边缘深深嵌入了自己手腕的皮肉里!
那是三天前,她在浴缸里绝望挣扎时崩断的指甲!
“松开!放开!!”
潘一舟彻底崩溃了!
他惊恐地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去掰那五根如同焊死在他腕骨上的手指!
他的右手疯狂地捶打着那冰冷的手臂,试图挣脱!
然而,那手指纹丝不动!反而因为他的挣扎,收得更紧!更狠!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解剖室里!
潘一舟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巨大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再也支撑不住。
“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
他的额头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身体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痉挛着!
金丝眼镜“啪嗒”一声掉落在不远处,镜片摔得粉碎。
他那张英俊完美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扭曲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惊恐地抬起头。
视线越过解剖台冰冷的边缘,越过那具抓着他的尸体,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冰冷、幽深、如同两口通往地狱深渊的眼眸。
苏念。
那个平时怯懦的研一学生。
她不知何时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
她的嘴角,正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冰冷刺骨、如同恶魔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从解剖台另一侧,走到了跪倒在地、痛苦抽搐的潘一舟面前。
然后,她慢慢地蹲了下来。
视线与他惊恐扭曲的双眼平齐。
她的右手,那只没有沾染任何血迹的右手,在空气里,极其缓慢地、极其优雅地……
张开五指…
然后……
如同模拟着某种操控……
猛地……
收拢!攥紧!
“呃——啊!!!”
解剖台上,那具尸体的右手,同步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
五根冰冷僵硬的手指,如同地狱的绞索,狠狠陷进了潘一舟碎裂的腕骨之中!
潘一舟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像濒死的鱼一样剧烈弹动!
林木晚(苏念)俯下身,凑近他因剧痛而冷汗淋漓、惊恐万状的耳朵。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比手术刀更锋利的寒意,清晰地钻入他的耳膜,也通过掉落在地的麦克风,传遍了鸦雀无声的教室每一个角落:
“潘教授,您忘了您亲口教过我们的吗?”
“死亡72小时内……”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肌肉……仍可对强烈的电刺激……产生剧烈的收缩反应呢。”
她顿了顿,冰冷的视线扫过他因剧痛和恐惧而疯狂跳动的颈动脉,如同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就像……您这快得像要炸开的心跳一样……”
“多么清晰……多么美妙的教学案例啊……您说呢?”
第四章:她抓住他了
广播室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被“砰”地一声甩上。
将解剖教室里残留的福尔马林气味、此起彼伏的惊恐抽气声、以及潘一舟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彻底隔绝在外。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节能灯管投下冰冷的光晕。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旧纸张混合的沉闷味道。
林木晚(苏念)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如同密集的战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那不是属于苏念这颗心脏的悸动。
而是她林木晚的灵魂。
在经历了解剖台上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后,燃烧到极致的狂怒与报复后的短暂虚脱共同作用的结果。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这只属于苏念的手,纤细,干净,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就在刚才,在解剖室那惨白刺目的无影灯下,就是这只手,在空气中做出了那个攥紧的动作。
然后……
她“自己”的尸体,就猛地抓住了潘一舟的手腕!捏碎了他的骨头!
冰冷的触感,骨骼碎裂的脆响,潘一舟那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她的意识深处,带来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快意!
“操控尸体(初级)……”
脑海深处,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似乎还在回响。
怨念值:100%(维持中) 剩余时间:2小时47分
时间在疯狂流逝!
刚才在解剖室里,为了操控自己尸体那一下,几乎瞬间抽干了她刚激活系统时积攒的怨念能量!
她能感觉到,那种与尸体之间建立的神秘联系,在爆发之后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必须更快!更狠!在他有喘息之机之前,将他彻底打入地狱!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强行驱散了身体的虚弱感和灵魂的震荡。
她需要新的能量来源——更汹涌的怨念,更彻底的毁灭!
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扫过空旷无人的走廊。
广播室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
就是那里!
她不再犹豫,像一道离弦的箭,朝着广播室的方向狂奔而去!
走廊的光线在她身后拉长扭曲的影子,冰冷的空气被她奔跑带起的风搅动。
苏念这具身体因为车祸本就虚弱,此刻狂奔起来,肺部如同被砂纸摩擦,火辣辣地疼,双腿也沉重得像灌了铅。
但林木晚的灵魂驱动着它,爆发出远超极限的速度!
潘一舟!
你加诸于我身上的每一分痛苦!
我要让全世界都听见!
广播室的门没有锁。
林木晚(苏念)一把推开,冲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复杂的调音台、麦克风、电脑屏幕闪烁着幽光。
空气中弥漫着电子元件特有的微热气息和灰尘的味道。
她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操作台上,那个静静躺着的、属于“苏念”的手机!
就是它!
车祸发生时,真正的苏念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用尽力气藏进手机壳里的……最后的证据!
她扑过去,一把抓起手机。
冰凉的金属外壳入手,带着苏念残存的最后一丝体温。
她的手指因为激动和恨意而微微颤抖,飞快地抠开手机壳的后盖。
咔哒。
后盖弹开。
里面没有手机卡,也没有备用电池。
只有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金属U盘,正静静地躺在卡槽旁边。
就是这个!
林木晚(苏念)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捏起那枚冰冷的U盘,仿佛捏着一颗足以毁灭潘一舟整个世界的炸弹!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U盘猛地插入操作台电脑的USB接口!
“滋——”
电脑屏幕亮起,弹出一个文件夹窗口。
里面只有三个文件。
三张照片。
林木晚(苏念)的呼吸瞬间停滞!冰冷的怨毒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颤抖着,点开了第一张照片。
轰!
时间仿佛瞬间倒流回那个冰冷刺骨的雨夜!
照片是黑白的,像素不高,带着一种陈旧的、残酷的真实感。
画面中央,是一个最多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
她瘦得可怕,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猫,被两个看不清面目、只露出粗糙手臂的成年男人粗暴地按在一张肮脏的金属台面上!
她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大片嶙峋的肋骨和单薄的肩膀。
而她的锁骨下方,赫然被烧红的烙铁死死抵住!
灼热的白烟似乎要从照片里弥漫出来!
小女孩的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嘴巴大张着,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叫!
那双眼睛,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绝望和茫然——那是七岁的林木晚!
PYZ@LMW!
那个伴随她一生噩梦、最终也成为反噬潘一舟利器的烙印,正被残忍地烙印在血肉之上!
这张照片是谁拍的?
是那些人贩子为了炫耀?
还是林家为了日后相认留下的铁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它记录了潘一舟口中“用命护你”的那个起点,是多么鲜血淋漓的谎言!
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焚烧一切的冰冷火焰。
手指颤抖着,点开第二张照片。
嗡!
一股更加腥甜的血气,仿佛隔着屏幕冲进了她的鼻腔!
照片是彩色的,光线明亮,背景奢华。
那是一个巨大的、恒温的、由透明防弹玻璃隔开的现代化血库!
一排排冷藏柜里,整齐地摆放着标注着“L-319”的血袋!
那是她的血!
整整三年来被源源不断抽取的生命精华!
而照片的前景,站着一个穿着华丽晚礼服、妆容精致、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子——陈清柔!
她正对着镜头,摆出优雅的姿势,笑容灿烂得刺眼!
她身上那条缀满碎钻、流光溢彩的裙子,林木晚(苏念)认得清清楚楚!
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林家父母送给她的成年礼!
是她最喜欢、只在最重要场合才会穿的裙子!
她曾穿着这条裙子,在潘一舟面前羞涩地转圈,问他好不好看……
而现在,这条象征着林家宠爱、承载着她少女美好憧憬的裙子,竟然穿在陈清柔身上!
而背景,是她林木晚被榨干的生命!
陈清柔的笑容,在林木晚(苏念)此刻的眼中,比最毒的蛇信子还要令人作呕!
她甚至能想象到潘一舟用怎样温柔的语气对陈清柔说:“清柔,看,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药引’。林家的好东西,都该是你的。”
第三张照片,林木晚(苏念)甚至不需要点开大图,只是缩略图就足以让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照片的背景,是一个巨大的、内部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焚化炉!
炉口喷吐着扭曲的热浪。
而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林木晚一眼就认出那是潘一舟的手!),正将几页写满密密麻麻数据和公式的纸张,冷漠地投入那毁灭的火焰之中!
纸张的一角,在投入烈焰前的瞬间,被镜头清晰地捕捉到——“林氏抗癌药核心专利配方(第7版)”。
那是林氏药业倾尽所有、耗费数代人心血研究的成果!
是林家父母破产后唯一能拿得出手、试图用来换回女儿的筹码!
也是潘一舟当初假惺惺接近林家、获取信任的桥梁!
现在,它像废纸一样,被潘一舟亲手投入了焚化炉!
化为灰烬!
“林家那个老东西以为用抗癌药专利就能换回女儿...可笑!”——潘一舟那冰冷、刻薄、充满算计的录音,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轰然炸响!
“滋啦…滋滋…”
广播系统调试的电流杂音突兀地在小小的广播室里响起。
林木晚(苏念)猛地回过神!她不再看照片,而是迅速在电脑上操作,找到了那个唯一的音频文件!
她不需要点开试听,因为那声音早已刻入她的骨髓!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灼痛的肺部,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然后,她猛地推开了调音台的总输出开关!
同时,手指重重地敲击在播放键上!
滋啦——!
巨大的电流杂音瞬间被放大,如同怪兽的嘶吼,通过遍布医学院每一个角落的喇叭。
毫无预兆地炸响在刚刚从解剖室惊魂中稍稍缓过神来的校园上空!
所有行走在走廊里的学生、正在上课的师生、办公室里办公的教职员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惊得浑身一哆嗦!
紧接着,电流杂音减弱,一个低沉、冷漠、带着绝对上位者傲慢、此刻却如同恶魔低语的男声。
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海城医学院的每一个角落:“林家那个老东西以为用抗癌药专利就能换回女儿...可笑!”
潘一舟的声音!
是潘一舟教授的声音!
整个校园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走廊里行走的学生脚步僵在原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教室里正在讲课的老师声音戛然而止,粉笔从指间滑落;
办公室里低头工作的职员猛地抬起头,面面相觑……
潘教授?他在说什么?
“等木木的血抽干,就把这药方改成‘永生血清’,潘氏称霸全球医药市场的时代就该到了!”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巨大喧哗!
“永生血清?!”
“是潘氏药业下个月要发布的那个天价尖端产品?!!”
“我的天!木木?是林木晚学姐?!抽干血???”
“所以林学姐根本不是自杀?!是被…是被潘教授抽血害死的?!”
“为了那个‘永生血清’???”
走廊瞬间如同炸开的油锅!
议论声、惊呼声、愤怒的质问声如同海啸般席卷!
每一个听到广播的人,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骇然!
之前解剖室传出的混乱和潘教授被紧急送医的消息,与此刻广播里这石破天惊的爆料瞬间串联起来,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潘一舟那完美无瑕、高高在上的教授、精英人设,在这一刻,伴随着他自己的声音,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雕像,轰然崩塌!
碎片溅射到每一个人的认知里!
广播室里,林木晚(苏念)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巨大喧嚣,感受着脑海中因这滔天怨念和震惊而再次汹涌澎湃、几乎要沸腾起来的怨念值,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她缓缓地将嘴唇凑近了麦克风。
冰冷的金属触感贴在唇边。
然后,一个完全不同于苏念原本声线、冰冷、沙哑、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淬炼着无尽恨意的女声。
通过广播,如同冰冷的毒液,灌入了每一个竖起耳朵倾听的人的耳中:
“潘、教、授……”
她的声音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停顿感,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个名字带来的血腥味。
“谢谢您……”
广播那头停顿了一秒,这一秒的沉默,让外面喧闹的校园都诡异地安静了几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那个冰冷的女声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玉石俱焚的疯狂和快意,如同复仇女神的宣告,响彻云霄:
“用、我、的、血——”
“养、了、陈、清、柔——”
“三、年——!”
陈清柔!
那个传说中体弱多病、被潘家视若珍宝的陈小姐?!
用林学姐的血养了三年?!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核弹,在每一个听众脑海中引爆!
广播里的女声似乎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疯狂:
“现在……”
“轮到您——”
她的声音再次拉长,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所有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亲、自——”
“尝、一、尝——”
“她、的、血、了——!”
滴——!
广播信号被猛地切断!
只留下一个冰冷短促的忙音。
但最后那句话,那如同地狱诅咒般的宣告——“尝尝她的血了!”
却如同魔音灌耳,在骤然陷入一片死寂的校园上空疯狂回荡!
“尝…尝尝谁的血?”
“陈清柔?!潘教授要尝陈清柔的血?!”
“疯了!都疯了!”
“刚才那声音…是苏念?那个车祸的苏念?!声音怎么那么恐怖?!”
广播室外。
走廊尽头,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正抬着一副简易担架,脚步匆匆地朝着电梯方向赶去。
担架上,潘一舟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那只被林木晚捏碎的左手手腕,已经用简易夹板固定住,但剧痛依旧让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痉挛。
刚才广播里,他自己的声音,还有那个苏念(?!)
如同恶鬼索命般的冰冷话语,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听到了!
听到了自己亲口说出的罪恶!
听到了林木晚那怨毒的诅咒!
“呃…呃……”他想嘶吼,想辩解,想让人关掉那该死的广播!
但巨大的恐惧和手腕碎裂的剧痛让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和西装,狼狈不堪。
就在担架即将拐进电梯厅的前一秒。
广播室里那个冰冷沙哑、如同地狱来客的女声,说出了最后那句让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诅咒:
“现在……轮到您——亲、自——尝、一、尝——她、的、血、了——!”
“不——!!!”
潘一舟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从担架上弹了起来!
又因为剧痛和虚弱重重摔了回去!他目眦欲裂,眼白里布满狰狞的血丝!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陈清柔! 她们要对清柔做什么?!
就在这时——“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充满了无尽恐惧和痛苦的女性尖叫声,猛地从楼下传来!
声音的来源,似乎正是医学院地下负一层——那个冰冷、寂静、存放着无数秘密的……
停尸间!
尖叫声穿透了楼板,如同最锋利的爪子,狠狠挠在每一个听到的人心尖上!
那声音……
潘一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他脸上的惊恐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恐惧所取代!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是陈清柔的声音!
第五章:全网直播开膛验心
地下停尸间的空气,如同凝固的冰。
刺骨的寒意,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仿佛要将闯入者的灵魂都冻结。
惨白得毫无血色的灯光,从高高的、布满灰尘的灯罩里投射下来,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如同死亡尘埃般的细小颗粒。
林木晚(苏念)背靠着冰冷的、布满水汽的瓷砖墙壁,急促地喘息着。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渣,喉管火辣辣地疼。
苏念这具身体的体力几乎透支到了极限,刚才操控陈清柔从冰柜里出来,耗尽了她刚刚从广播爆料中汲取的怨念能量。
怨念值:72%(快速消耗中) 剩余时间:1小时15分
时间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低头,看着手中属于苏念的手机。屏幕亮着刺眼的光。
上面正显示着一个名为“揭开海城医学院真相”的直播间界面。
在线人数,如同疯涨的潮水,正以每秒数百的速度飙升!
13万!15万!18万!……
弹幕如同雪崩般滚过屏幕,密密麻麻,几乎看不清画面本身:
[卧槽卧槽!真的假的?!医学院停尸间直播?!]
[刚才的广播我录屏了!潘一舟亲口承认杀人抽血!]
[永生血清是这么来的??用活人血养出来的?!]
[镜头别抖啊!刚才那冰柜里爬出来的女人是谁?!]
[她脖子上插着管子!太恐怖了!]
[潘一舟呢?恶魔教授在哪里?!]
直播间右上角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22万!
并且还在疯狂上涨!
林木晚(苏念)的嘴角,在屏幕幽光的映照下,缓缓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好。 很好。
潘一舟,你苦心经营的名誉、地位、潘氏药业的光环……
现在,就在这数十万双眼睛的注视下,被撕得粉碎!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射向停尸间入口的方向!
那里,沉重的防火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颀长却踉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正是潘一舟!
他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高冷矜贵的教授风范?
昂贵的西装外套歪斜地搭在手臂上,领带扯开,白衬衫领口沾着点点暗红色的血迹(应该是他自己手腕伤口渗出的)。
他那张英俊无俦的脸,此刻惨白扭曲,金丝眼镜不知去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慌、愤怒和一种野兽般的疯狂!
他的左手手腕被厚厚的白色绷带和简易夹板固定着,但剧烈的动作依旧牵扯着伤口,让他额头青筋暴跳,冷汗涔涔。
显然,他是在听到广播和陈清柔的尖叫后,不顾一切地挣脱了保安和医生,强行冲了下来!
“清柔!清柔!”他嘶哑地喊着,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停尸间,最后死死钉在了被林木晚(苏念)用冰冷目光锁定的角落!
那里,陈清柔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尸柜。
她身上那件单薄的高奢睡衣(和照片里穿着林木晚裙子的是同一风格)沾满了灰尘和冷凝水,凌乱不堪。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脖颈——一根粗大的、暗红色的抽血管,如同恶心的寄生藤蔓,一端深深地、粗暴地插在她的颈侧静脉里!
另一端垂在地上,管壁里残留着暗红色的液体!
她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嘴唇乌紫,眼神涣散,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在潘一舟冲进来的瞬间,她像是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挣扎着想爬过去,却因虚弱和恐惧动弹不得。
“清柔!”潘一舟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就要冲过去!
“站住!”
一个冰冷得如同千年玄冰的声音,如同无形的钢针,狠狠扎进潘一舟的耳膜!
林木晚(苏念)缓缓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手机镜头稳稳地对准了潘一舟那张惊恐扭曲的脸!
直播间瞬间沸腾!
[来了来了!潘渣男来了!]
[看他那狼狈样!手腕废了?!] [活该!报应!]
[地上那女的真是陈清柔?脖子插管子太吓人了!]
[潘一舟干的?!用她当血库?!]
“潘、教、授。”林木晚(苏念)的声音通过手机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直播间。
也如同重锤砸在潘一舟的心上,“直播间观众……破二十二万了。”
她微微歪了歪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却带着致命恶意的语气问道:
“您教教大家……”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疯狂、如同地狱的丧钟,响彻整个冰冷死寂的停尸间:
“怎么给禽兽不如的渣男——”
“开、膛、验、心?!”
轰——!!!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瞬间在直播间和潘一舟的脑海里同时炸开!
弹幕彻底疯了!
[开膛验心?!我靠!主播玩这么大?!]
[验!必须验!看看这禽兽的心是不是黑的!]
[支持!镜头对准点!我们要看渣男的心肝脾肺肾!]
[钢印!刚才广播说的钢印!肋骨上那个PYZ@LMW!是真的!直播解剖有录屏!]
[潘一舟手套!快看他右手手套!上面有深色痕迹!是不是血?!和尸体脖子伤口是不是吻合?!]
[细思极恐!他亲手解剖了自己的“血袋”!]
“疯子!你这个疯子!”潘一舟彻底崩溃了!
他指着林木晚(苏念),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浑身颤抖,声音嘶哑变形。
“关掉!立刻关掉直播!你这是犯罪!侵犯隐私!诽谤!”
他试图扑过来抢夺手机,但手腕的剧痛和内心的巨大恐慌让他脚步虚浮。
就在这时——
“滋啦……滋啦……”
停尸间顶部的老旧广播喇叭,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干扰声!
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带着明显失真、却又无比清晰的女性声音,如同幽灵般,从喇叭里幽幽地飘了出来,在空旷的空间里反复回荡:
“潘、一、舟……我按你说的……‘意外溺亡’了……”
这个声音……是林木晚的声音!是她死前最后的声音!
潘一舟的身体猛地僵住!
如同被瞬间冻结!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和深入骨髓的怨恨:
“现在……”
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凄厉、充满了怨毒的诅咒:
“该、陈、清、柔——”
“来、地、狱、陪、我、了、吧?!”
“啊 ——!!!”
最后那声凄厉的尖叫,如同女鬼索命,狠狠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正是陈清柔刚才发出的、穿透楼板的绝望嘶喊!
“不——!!!”
潘一舟抱着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这录音!
是林木晚的录音!
她什么时候录下的?!
藏在哪里?!
淋浴喷头?!
她早就怀疑他了?!
她死前就在算计他?!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停尸间最深、最黑暗的角落传来!
所有人,包括直播间数十万观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心脏骤停!
镜头猛地转向声音来源!
只见最尽头、那个编号为L-001、象征着最高保密级别的巨大不锈钢尸柜,厚重的柜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内部狠狠撞击!
轰!!!
又是一声更剧烈的撞击!
嘎吱——咣当!!!
在潘一舟惊恐到极致的目光注视下,在直播间数十万双眼睛的聚焦下——
那个厚重的、需要特殊权限才能打开的不锈钢尸柜柜门,竟然……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内部狠狠撞开!
扭曲变形!
冰冷的、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白色雾气,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从柜门内喷涌而出!
雾气弥漫翻滚,瞬间模糊了镜头。
在浓得化不开的冰冷白雾中,一个枯瘦、佝偻、穿着破烂病号服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从那个象征着绝对禁区的冰柜里……
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嗬……嗬……”那身影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非人的嗬嗬声,缓缓地、僵硬地抬起头。
一张同样枯槁、如同蒙着一层死灰色蜡皮的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乌紫,头发如同枯草般纠缠在一起。
这张脸,直播间或许陌生。
但潘一舟和陈清柔,却在一瞬间,如同被最恶毒的诅咒击中,灵魂都冻结了!
“爸……?”陈清柔瘫在地上,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扩散,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潘父! 那个三年前宣称在瑞士滑雪意外身亡、葬礼都办得风光无比的潘氏药业前掌舵人!
他竟然被冰封在医学院最机密的停尸柜里?!
直播间瞬间炸穿服务器!
[我去!!!又爬出来一个?!]
[潘父?!他不是死了吗?!]
[冷冻活人?!永生血清的活体实验?!]
[潘家全是疯子!恶魔!]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不…不可能…”潘一舟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尸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看着白雾中那个枯槁的身影,看着地上瘫软的陈清柔,看着举着手机、如同复仇女神般冰冷的“苏念”……
他精心构筑的、用无数谎言和鲜血堆砌起来的世界,正在他眼前彻底崩塌!
“啊——!!”陈清柔看着从冰柜里爬出的潘父,精神彻底崩溃了!
她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仿佛那是比恶鬼更恐怖的存在!
林木晚(苏念)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怨念值在疯狂飙升!
潘家的罪恶,潘一舟的恐惧,直播间数十万人的愤怒和震惊,都化作了她复仇的燃料!
她一步一步,走向因恐惧而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陈清柔。
然后在潘一舟惊恐欲绝的目光中,她弯下腰,一把抓住了陈清柔的后衣领!
“嘶啦——!”
劣质的病号服被粗暴地撕开!露出陈清柔瘦骨嶙峋、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后背!
“啊——!”陈清柔发出凄厉的尖叫。
而直播间所有的镜头,都清晰地捕捉到了——在那片苍白得如同死尸般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蜂窝般的暗紫色针孔!
新旧交错,层层叠叠!
有些地方甚至因为反复穿刺而形成了难看的硬结和淤青!
如同被无数毒虫啃噬过的痕迹!
“看清楚了?”林木晚(苏念)冰冷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如同法官的宣判,“用我的血当药引……”
她猛地将陈清柔像破布娃娃一样拖到潘一舟面前,指着她脖子上插着的抽血管和后背的针孔:
“用她的血当容器!”
她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向脸色死灰、眼神涣散的潘一舟:
“潘一舟!你比我们俩加起来……都脏一万倍!”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潘一舟最后残存的自尊上!
也引爆了直播间最后的疯狂!
[人渣!畜生!]
[抽干救命恩人的血!把未婚妻当血罐子!连亲爹都冷冻!]
[地狱十八层都容不下他!]
[开膛验心!主播快!]
[验!我们要看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潘一舟开膛验心# 话题刷起来!]
弹幕彻底被【开膛验心】四个血红的大字刷屏!
林木晚(苏念)感受着几乎要冲破顶点的怨念值,看着潘一舟那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的崩溃模样。
就是现在!
她猛地转身,几步走到解剖器械推车旁——那是刚才抬林木晚遗体下来时顺便带下来的,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她一把抓起那把最锋利、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然后,在潘一舟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在直播间数十万人屏息的期待中,她大步走回潘一舟面前。
没有一丝犹豫。
她冰冷的手,猛地抓住潘一舟那只没有受伤、却沾着干涸血迹的右手!
然后,将手术刀那冰冷的、锋利的刀柄……
狠狠地、不容抗拒地……
塞进了他剧烈颤抖的掌心!
“来……”
林木晚(苏念)俯下身,凑近潘一舟那因极致的恐惧而彻底失焦的眼睛,她的声音很轻。
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地狱的召唤,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也通过麦克风,传入每一个观众的耳朵里:
“亲自……剖开……你研制的罪证……”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瑟瑟发抖、后背裸露着针孔、脖子上还插着管子的陈清柔,如同看着一件完美的祭品。
“让全网看看……”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你的心……”
“究竟黑、成、什、么、样?!”
第六章:冰柜里爬出的共犯
手术刀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橡胶手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潘一舟的掌心!
那是一种混合着金属寒气和深入骨髓恐惧的触感。
他低头,看着自己剧烈颤抖的手。那只曾经执掌柳叶刀在无影灯下优雅翻飞、被无数人仰望的手。
此刻却像得了帕金森的病人,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几乎握不住这柄象征着罪恶与审判的凶器。
刀锋反射着停尸间惨白的光,映照出他扭曲惨白的脸,以及那双因极致的恐惧而彻底失焦、布满血丝的眼睛。
林木晚(苏念)塞刀时那冰冷的手指,那如同地狱召唤般的话语——
“亲自剖开你研制的罪证… 让全网看看你的心…究竟黑成什么样?!”——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的神经末梢!
直播间弹幕的疯狂刷屏【开膛验心!】
如同无形的海啸,将他彻底淹没!
“不…不是我…不是我…”潘一舟失神地呢喃着,声音破碎得像被踩碎的玻璃。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举着手机的“苏念”,越过那冰冷刺骨的刀锋。
死死地钉在了瘫软在地、瑟瑟发抖、如同惊弓之鸟的陈清柔身上!
就是她! 都是因为她!
要不是为了救她这个废物!
要不是为了潘氏所谓的“永生”霸业!
他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被当众揭穿!被钢印打脸!
被尸体捏碎手腕!被全网直播审判!
一股混合着滔天恨意、巨大恐惧和濒临崩溃的疯狂,如同地狱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最后残存的理智!
“是你!都是因为你!”潘一舟的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猛地甩开林木晚(苏念)抓着他的手(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扑食的恶狼,猛地扑向地上的陈清柔!
在所有人——包括直播间几十万观众——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潘一舟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沾着干涸血迹的右手,粗暴地、带着毁灭一切的恨意,一把揪住了陈清柔凌乱的头发!
将她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从地上狠狠拽了起来!
“啊——!!!”陈清柔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脖子被拉扯,插在颈侧的抽血管剧烈晃动,带出更多的血珠!
潘一舟的左臂(伤臂)死死箍住陈清柔的脖子,将她勒得双眼翻白,脸颊涨紫!
而他那只紧握着手术刀的右手,则高高扬起!
闪烁着致命寒光的刀尖,正死死抵在陈清柔纤细脆弱的颈动脉上!
“配方是陈家逼我改的!”潘一舟对着镜头,对着所有人嘶声咆哮,状若疯魔!
他需要替罪羊!他需要转移这滔天的怒火和审判!
而眼前这个曾被他视若珍宝的女人,此刻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和泄愤对象!
“是你们陈家!是你们这些贪婪的吸血鬼!”他的口水喷溅在陈清柔惨白的脸上,眼神疯狂。
“为了永生血清!为了青春永驻!你们逼我!用流浪汉试药!用他们的骨髓培植器官!”
轰!!!
又一个惊世骇俗的重磅炸弹,在停尸间和直播间同时引爆!
[流浪汉试药?!骨髓培植器官?!]
[潘氏药业那些器官移植项目?!]
[我的天!他们把人命当什么了?!]
[畜生!都是畜生!陈清柔也不是好东西!]
[快看陈清柔的表情!她默认了?!]
镜头清晰地捕捉到,被刀抵着脖子的陈清柔,在听到“流浪汉”、“骨髓”这些词时,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丝…被揭穿后的怨毒!
“清柔!”潘一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残忍的逼迫,刀尖往前送了半分,一丝血线瞬间出现在陈清柔白皙的脖颈上!
“告诉他们!告诉他们那些流浪汉的尸体都埋在哪里!是不是都在医学院地下?!说啊!”
“闭嘴!潘一舟!你这个伪君子!懦夫!”陈清柔在死亡的威胁下,被彻底激怒了!
巨大的恐惧转化成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她猛地停止了徒劳的挣扎,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潘一舟那张扭曲的脸,里面是同样滔天的恨意和背叛!
“是你!一切都是你!”陈清柔的声音尖利得如同玻璃刮擦。
“是你发现林木晚的血有特殊活性!是你提出‘药引’和‘容器’的概念!是你亲手抽干她的血!是你改的林家抗癌药配方!是你冷冻了你爸!是你逼我当你的血罐子!是你……”
她的控诉如同连珠炮,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潘一舟的心口!
“贱人!你找死!”潘一舟被彻底激怒,理智彻底崩断!
箍着陈清柔脖子的手臂骤然发力!
握刀的手高高扬起,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狠狠朝着陈清柔的颈动脉捅了下去!
他要杀了她!
杀了这个背叛他、揭穿他的贱人!
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谁也没有想到!
被潘一舟死死勒住脖子、看似毫无反抗之力的陈清柔,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同归于尽的狠厉!
她那一直被压在身下、因为恐惧而蜷缩着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般猛地探出!
她的手里,竟然攥着一片不知何时藏匿的、在惨白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片!
(很可能是刚才被林木晚撕扯衣服时,从推车散落的器械中偷偷摸到的!)
“噗嗤——!”
锋利的刀片,带着陈清柔绝望的、疯狂的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无比地、狠狠地……
捅进了潘一舟毫无防备的左侧胸膛!
心脏的位置!
“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潘一舟高高扬起准备捅向陈清柔的手术刀,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那疯狂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被打碎的石膏面具。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难以置信、以及……深入骨髓的冰凉!
他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
视线落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
那片薄薄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片,只剩下一个刀柄露在外面,正深深地、稳稳地插在他的心口!
鲜红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雪白的衬衫前襟,迅速晕染开一片刺目惊心的猩红!
“你……你……”潘一舟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他箍着陈清柔脖子的手臂无力地松开。
“砰!”
陈清柔像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捂着被勒出紫痕的脖子,剧烈地咳嗽喘息,脸上交织着恐惧、疯狂和一丝扭曲的快意。
潘一舟的身体晃了晃,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靠在一个冰冷的尸柜上,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不断扩大的血泊,又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举着手机的“苏念”,看着地上喘息的陈清柔,看着白雾中僵硬移动的潘父……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那一刀彻底抽离。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同归于尽的残酷一幕惊得呆滞的瞬间——“滋——啪!”
一声短促的电流爆裂声!
停尸间顶棚几盏本就昏暗的老旧日光灯管,如同不堪重负般,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
—— 彻底熄灭!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整个停尸间!
“啊——!”陈清柔发出惊恐的尖叫。
直播间的画面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疯狂的弹幕还在滚动:
[怎么黑了?!]
[发生什么了?!]
[潘一舟被捅了?!]
[陈清柔干的?!狗咬狗!]
[谁关灯了?!快开灯啊!我们要看后续!]
黑暗中,只有林木晚(苏念)的手机屏幕,还散发着幽幽的、冰冷的蓝光。
这微光映照着她毫无表情的侧脸,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她没有惊慌。
她甚至轻轻地、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
冷笑。
这声冷笑在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格外瘆人。
紧接着,她动了。
她没有去管惊慌尖叫的陈清柔,也没有去看靠在尸柜上、胸口血流如注、如同破风箱般艰难喘息的潘一舟。
她的脚步,在黑暗中精准无比地,走向了刚才潘一舟冲进来时,因为惊恐和剧痛而踉跄摔倒的位置。
在手机屏幕幽蓝光芒的照射下,她清晰地看到,地上,静静躺着一只被丢弃的、沾满灰尘和……暗红色血迹的……
医用手套。
右手的。
那是潘一舟的医用手套!
在解剖台上解剖她(林木晚)尸体时戴的那只!
在停尸间被尸体捏碎左手腕时,他挣扎时很可能甩脱了右手手套!
林木晚(苏念)缓缓蹲下身。
没有直接用手去触碰。
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苏念的白大褂),掏出了一样东西——一支小巧的、自带UV紫光LED灯的多功能笔。
(医学院学生常用工具,用于观察某些荧光标记。)
她按下了开关。
一道幽幽的、近乎于妖异的紫色光束,从笔端射出。
在黑暗中,这道紫光如同来自异界的审判之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直播间虽然画面漆黑,但观众们知道主播在操作什么!
弹幕瞬间被【UV灯!】【指纹!】刷屏!
幽紫色的光芒,缓缓地、精准地,扫过地上那只沾染着暗红血迹的医用手套……
内衬!
镜头(手机前置摄像头)在紫光的辅助下,被拉到了极致特写!
直播间的画面虽然黑暗,但那道幽紫的光束,和光束下被清晰照亮的物体,却无比清晰!
只见在那手套柔软的内衬(接触皮肤的那一面)上,在靠近食指指腹的位置——
一个极其清晰、边缘带着独特挤压和摩擦痕迹的……
半枚带血的指纹!
如同恶魔的烙印,在紫光下荧荧发光!
“呵……”林木晚(苏念)的喉咙里再次发出一声冰冷的轻笑。
她放下UV笔,拿起一个镊子(同样从白大褂口袋取出)。
极其小心地、如同处理最珍贵的证物般,夹起了那只手套的内衬部分,将那枚在紫光下无比清晰的半枚血指纹,怼到了手机的摄像头前!
同时,她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
一张照片被瞬间调出、放大!
正是之前在广播室U盘里看过的那张——林木晚(自己)尸体颈动脉伤口的高清特写照片!
照片上,伤口边缘,清晰地残留着一个完整的、带着同样独特挤压摩擦痕迹的、浸染在血泊中的——右手食指指纹!
手机屏幕上,左右分屏!
左边:直播镜头下,镊子夹起的手套内衬,紫光中那半枚带血指纹特写!
右边:林木晚颈动脉伤口照片上,那个完整的、血泊中的右手食指指纹特写!
林木晚(苏念)冰冷沙哑、如同地狱使者宣判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响彻在黑暗的停尸间,也响彻在数十万观众的直播间:
“各位观众……”
“瞧、好、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平静。
“三天前……”
“林木晚颈动脉伤口上……”
“那个造成致命挤压伤的……”
“半枚……带血指纹……”
镜头在两张指纹图片之间快速切换、放大细节!
那独特的纹路走向、那因用力挤压而造成的边缘变形、那血迹浸染的形态……
完全吻合!
“和……”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毁灭一切的快意,如同最终落下的审判之锤:
“潘、一、舟、教、授……”
“右、手、食、指……”
“指、纹……”
“完、全、吻、合!”
轰——!!!
真相大白!铁证如山!
【我艹!指纹对上了!】
【实锤!杀人凶手就是潘一舟!】
【他自己亲手抽干了林木晚的血!】
【手套就是凶器!】
【#潘一舟杀人指纹# 热搜预定!】
【死刑!必须死刑!】
直播间彻底被愤怒的声浪淹没!
服务器几近崩溃!
黑暗中,靠在尸柜上的潘一舟,身体猛地一震!
如同被最后的审判击中!
他张了张嘴,想要嘶吼,想要辩解,却只涌出更多粘稠的鲜血,发出“嗬嗬”的破音。
原来…… 她早就知道了…… 她连指纹都算好了……
一股冰冷的、彻底绝望的寒意,从被刀片刺入的心脏位置,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随着不断流失的血液和生命力,被那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
第七章:地狱重逢(暗黑版结局)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潮水般将海城医学院彻底淹没。
红蓝交错的警灯光芒,穿透停尸间厚重的门缝,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如同地狱入口摇曳的鬼火。
外面人声鼎沸,脚步声、呼喊声、对讲机的电流声混杂成一片,宣告着尘世的审判终于降临。
停尸间内,死寂与黑暗依旧统治着一切。
只有门口缝隙透入的警灯光芒,勉强勾勒出几个模糊的轮廓:蜷缩在角落、因失血和恐惧而气息奄奄的潘一舟;
瘫倒在地、精神彻底崩溃、只会发出无意识呜咽的陈清柔;
以及,在更深的阴影里,那个僵硬地、拖着脚步缓缓移动的枯槁身影——潘父,喉咙里持续发出“嗬…嗬…”的非人声响。
林木晚(苏念)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如同被掏空般的巨大虚弱感。
苏念这具身体早已油尽灯枯,而刚才操控陈清柔反击、制造黑暗、使用UV灯揭示指纹等一系列操作,更是将她脑海中那象征着复仇能量的怨念值彻底清零!
怨念值:0% 剩余时间:00:45:21
不到四十五分钟。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生命力,如同指间流沙,正在飞速消逝。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而缓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眼前阵阵发黑,耳边的警笛声也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还不够。
潘家的罪,还没清完。
潘一舟的心,还没彻底死透。
她扶着墙壁,艰难地站稳。
冰冷的目光扫过黑暗中如同破败玩偶般的潘一舟和陈清柔。
最后落向停尸间深处,那扇通往更隐秘区域——潘家地下血库密室的暗门。
那里,有潘家罪恶的最终源头。
她不再犹豫,迈开沉重如同灌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如同走向自己坟墓的殉道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
血库密室的门,沉重而冰冷,需要潘一舟的指纹或虹膜才能开启。
但这难不倒林木晚。
她直接拔掉了旁边应急电源的插销(刚才在停尸间断电就是靠这招),厚重的合金门锁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轻响,缓缓滑开。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
浓重到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掩盖不住一种陈旧的、如同铁锈般的血腥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甜腻得令人心头发慌的药水味。
密室不大,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特殊合金铸造的焚化炉,炉体还残留着微弱的余温。
四周是恒温的血库冷藏柜,大部分空空如也。
只有少数几格还冷藏着标注着“L-319”的暗红色血袋——那是她最后的生命残渣。
她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焚化炉操作台旁边,一个被随意丢弃的、深褐色皮质封面笔记本。
封面没有任何字迹,只有边缘被摩挲得发亮。
《永生血清实验笔记》。
潘一舟的私人手札,记录着他所有疯狂实验的原始数据和扭曲心思。
林木晚(苏念)走过去,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那本笔记。
皮质封面入手冰凉,带着潘一舟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昂贵古龙水的残留气息,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翻开扉页。
一行苍劲有力、带着绝对掌控欲的字迹映入眼帘:
“木木的血,像樱花味的特殊试剂,纯净,高效,带着生命勃发的甜香……可惜……” 字迹在这里顿了一下,墨水似乎都浓重了几分,透着一股刻骨的轻蔑: “可惜,终究沾了贫民窟垃圾堆里……那洗不掉的腐臭尘埃。”
“呵……”林木晚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碎裂冰凌般的冷笑。
她继续翻动。
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图表、公式。
日期从三年前开始,正是她成为“血袋”的时间点。
【实验体:林木晚(编号L-319)】
【血液样本分析:Rh-null 特殊亚型,造血干细胞增殖速率异常活跃,稳定值为常人的 3700±5%。】
【结论:其血液中蕴含的“生命活性因子”具有突破性延缓细胞衰老潜能。】
【关键发现:活性因子需与高度适配的“容器血液”(如陈清柔)进行特定比例(1:10000)混合催化,经特殊磁场处理后,可产生稳定“永生血清”效应。】
【副作用:“容器”需长期接受高浓度“药引”血液灌注,身体会逐渐僵化,需低温维持(参见冰柜保存方案)。】
冰冷的数据,精准的计算,残酷的结论。
她的生命,她的痛苦,她的死亡,在潘一舟笔下,不过是一组组需要优化的参数,一条条通往“永生”霸业的阶梯。
她翻到最后一页有字迹的地方。
上面只有一行潦草却力透纸背的记录:
【永生血清最优解:稀释林木晚血液至 0.003% 浓度,注入陈清柔血管循环48小时,经7号磁场共振仪处理。预估衰老延缓效果:12-15倍于常人寿命。量产方案已启动。】
0.003%…… 十二到十五倍寿命……
为了这冰冷的数字,他榨干了她全身的血!
把陈清柔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血罐子!
把亲爹冻在冰柜里!用流浪汉的骨髓做实验!
“呵呵…哈哈哈……”林木晚(苏念)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寂静的密室里回荡,如同夜枭的悲鸣,带着无尽的荒凉与怨毒。
她踉跄着走到旁边的试剂架前。
目光扫过一排排贴着标签的瓶瓶罐罐。
福尔马林溶液(40%,医用级)
她伸手,取下一大瓶。
冰冷的玻璃瓶身,沉重无比。
没有一丝犹豫。
她拧开瓶盖。
浓烈到刺鼻、足以让人瞬间窒息的福尔马林气味,如同毒蛇般窜出!
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举起沉重的瓶子,将里面粘稠、刺鼻、足以让任何生物组织永久“保鲜”的液体……
哗啦——!!!
兜头盖脸地、尽数倾倒在摊开的那本《永生血清实验笔记》上!
“滋……滋……”
笔记本的纸张被强腐蚀性的液体瞬间浸透、发黑、卷曲!
那些用潘一舟骄傲笔迹书写的、承载着他无限野心和罪恶的数据,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皮肉,迅速溶解、模糊、消失!
火焰,是最终的净化。
林木晚(苏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了焚化炉的点火开关!
“轰——!”
炉膛内,早已蓄势待发的烈焰猛地窜起!
贪婪的橘红色火舌,瞬间舔舐上那本被福尔马林浸透、变得脆弱不堪的笔记本!
纸张在高温下迅速焦黑、卷曲、化为飞灰!
潘一舟精心计算的数据、图表、公式,在烈焰中疯狂扭动,如同垂死挣扎的恶魔,发出无声的尖叫!
火光映照着林木晚(苏念)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
她的眼神空洞,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
火焰吞噬了最后一页笔记。
最后一行清晰的文字在跳动的火光中一闪而逝:
【容器稳定性问题:陈清柔近期排异反应加剧,需寻找新容器或加大药引浓度…】
字迹化为青烟。
与此同时——
“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一个歇斯底里、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女声尖叫,穿透了厚重的墙壁,从隔壁的临时审讯室(由一间办公室临时改造)传来!
是陈清柔!
她的尖叫如同垂死的野兽,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潘家用流浪汉试药!不止永生血清!!还有器官克隆!!!”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恐惧和某种精神上的彻底崩溃而扭曲变形:
“尸体!那些试药失败的流浪汉尸体!!都在医学院地下!!!就在三号解剖实验室下面的废弃管道里!!!满满的都是!!!他们…他们把活人当小白鼠!把尸体当垃圾埋!!一舟哥说…说这样最干净…谁也发现不了…”
轰!!!
陈清柔这石破天惊的尖叫声,不仅响彻了整个临时审讯区。
也如同最后的丧钟,狠狠敲在了焚化炉前林木晚(苏念)的心上。
更敲在了被紧急安置在隔壁医疗点、刚刚接受完初步止血包扎、意识模糊的潘一舟耳中!
完了…… 全完了…… 潘家……彻底完了……
潘一舟躺在简易担架上,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但暗红色的血迹依旧在不断渗出。
陈清柔的尖叫声,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大脑!
他试图挣扎,却牵动了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呃…呃啊…”他发出痛苦的呻吟,意识在剧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下开始涣散。
夜幕,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巨大幕布,沉重地笼罩着海城。
海城医学院附属医院顶楼天台。
夜风凛冽,带着初冬刺骨的寒意,呼啸着刮过空旷的平台,发出呜呜的悲鸣。
远处城市的霓虹璀璨如星河,却照不进这片被绝望笼罩的黑暗角落。
一个踉跄、狼狈的身影,如同被恶鬼追赶般,跌跌撞撞地冲上了天台。
是潘一舟。
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警方严密布控下挣脱了束缚(或许是利用了身份便利,或许是看守的疏忽),逃了出来。
胸口的绷带早已被鲜血彻底浸透,暗红色的血渍在他昂贵的西装上晕开大片大片的污迹。
左手腕的夹板歪斜,骨折的剧痛时刻撕扯着他的神经。
但他此刻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巨大的恐惧、彻底的绝望、以及被全世界抛弃的疯狂,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涌、燃烧!
陈清柔的尖叫,直播间的咒骂,钢印的暴露,指纹的铁证,父亲从冰柜爬出的恐怖画面。
还有林木晚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睛……无数碎片在他混乱的大脑中疯狂旋转、切割!
他冲到天台边缘,冰冷的金属栏杆硌着他颤抖的身体。
下方,是如同深渊般的百米高空,警灯的光芒在远处闪烁,如同地狱的篝火。
“木木…木木……”他对着下方灯火璀璨却冰冷无情的城市。
对着虚空,发出嘶哑的、如同梦呓般的低吼,“你满意了吗?!啊?!”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破碎不堪。
“我把心剖开给你看!你看啊!你看啊!!!”
他猛地撕扯开自己沾满血污的衬衫前襟,露出下面被鲜血染红的绷带!
他像是彻底疯了,用那只还能动的右手,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左胸,捶打着那个被刀片刺入的伤口!
“你看!它是不是黑的?!是不是跟你想象的一样黑?!你满意了吗?!!”
鲜血因为他的捶打而疯狂涌出,迅速浸透绷带,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一朵朵妖异而绝望的血花。
“我护了你那么多年…我用最好的资源养着你…我把你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给了你林家千金的生活…你就这么回报我?!你就这么恨我?!要拉着我全家一起下地狱?!!”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声音里充满了不甘、怨毒和一种无法言喻的、被最深爱之人背叛的痛楚!
夜风呜咽,无人回应。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如同催命的符咒,越来越近。
就在潘一舟彻底陷入疯狂,右手颤抖着,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
竟然别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沾染着福尔马林和干涸血迹的——解剖刀!
他握紧了刀柄,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他低头看着这把曾经解剖过林木晚尸体的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血流如注的胸口,眼中闪过一种毁灭性的、带着诡异解脱的疯狂光芒。
“好…好…木木…你要看我的心…我给你看…”他神经质地笑着,将刀尖缓缓地、颤抖地,对准了自己还在渗血的左胸心脏位置。
“我剖给你…亲自剖给你看…看看它…是不是…真的…那么黑……”
刀尖刺破绷带,刺入皮肉的瞬间——
叮咚!
一个清脆短促的手机短信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在这死寂绝望的天台,在这潘一舟即将自我毁灭的瞬间,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
潘一舟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保持着刀尖抵住胸口的姿势,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他那只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来的、屏幕碎裂的私人手机,此刻正亮着幽白的光。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
发信人:【苏念】 内容: 我的好哥哥,地狱VIP席给你留座了☠☠ (附件图片)
潘一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指,几乎握不住手机,却还是本能地点开了那张附件图片。
图片加载出来的瞬间——
潘一舟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画面有些模糊,似乎是某种监控视角。
背景是冰冷、幽暗的停尸间。光线惨淡,只能勉强看清一排排闪烁着寒光的不锈钢尸柜。
画面中央,是那个巨大、厚重、象征着潘家最高机密和最终归宿的——L-001号尸柜!
此刻,这个尸柜的柜门,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
缓缓地、无声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决绝……
闭合!
而在柜门闭合前的最后一刹那,透过那狭窄的缝隙……
可以清晰地看到——
那巨大的、足以容纳数人的冰柜内部空间里……
赫然躺满了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
穿着潘家标志性服饰的……
尸体!!!
潘母!潘家的叔叔!婶婶!堂兄!堂妹!管家林伯!
甚至还有几个年幼的潘家旁支孩童……足足十三口人!
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冷冻肉块,姿态扭曲地、毫无生气地挤在那个狭小的冰柜空间里!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凝固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极致惊恐和绝望!
潘一舟的大脑一片空白!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认识那些人!
每一个都认识!
那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是他潘氏家族的核心成员!
他们……他们怎么会……全在那里?!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比胸口的刀伤更痛!
比死亡的逼近更恐怖!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他失神地呢喃着,声音细若游丝。
就在这时——
“呜——!”
一阵更加凄厉猛烈的夜风,如同地狱吹来的号角,猛地席卷过天台!
“呼啦——!”
一件被随意丢弃在天台角落的、染着大片暗红色干涸血迹的物件,被狂风卷起!
那是一件……
医用手套。
右手的。
和他留在停尸间、作为铁证的那只一模一样!
手套在狂风中猎猎飞舞,如同招魂的幡旗,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福尔马林的冰冷气味,在潘一舟绝望的瞳孔倒影中,打着旋儿……
决绝地、毫不犹豫地……
飘向天台之外那深不见底的、仿佛通往地狱的……
无边黑暗。
潘一舟的瞳孔,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
他手中那柄对准心脏的解剖刀,猛地、用尽他生命最后的所有力量……
狠狠刺下!
噗嗤!
利刃贯穿血肉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微不可闻。
他最后的目光,凝固在手机屏幕上那张冰冷绝望的“全家福”上,凝固在那只如同招魂幡般飘向地狱的染血手套上。
意识沉入永恒的、冰冷的黑暗。
地狱VIP席? 呵…… 他好像……已经拿到了那张……通往全家的……单程票。
(全文终)
第七章:新生(光明版结局)
刺耳的警笛声如同宣告旧时代终结的号角,响彻海城医学院。
红蓝警灯的光芒穿透停尸间的门缝,将黑暗切割成破碎的光斑。
停尸间内,最后的黑暗被涌入的警灯驱散。
潘一舟胸口中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眼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不可能…”。
陈清柔蜷缩在角落,精神彻底崩溃,只会发出无意义的呜咽,被随后冲进来的警察迅速控制住。
而那个枯槁的、从冰柜爬出的潘父,则僵硬地站在原地,被强光刺激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很快被专业人员小心地带离。
整个地下空间,瞬间被警察、法医和现场勘查人员填满。
林木晚(苏念)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感觉身体像被掏空。
脑海中象征复仇能量的怨念值稳稳归零,而剩余时间的倒计时,也定格在00:00:01。
结束了。
潘家的罪恶被当众撕开,潘一舟身败名裂、重伤濒死,陈清柔精神崩溃、难逃法律制裁,潘家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即将被连根拔起……
最重要的,她为“林木晚”这个身份,讨回了迟来的、血淋淋的公道。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苏念这具身体油尽灯枯的极致虚弱感。
心脏跳动缓慢得近乎停滞,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视线阵阵模糊,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就这样结束吗?
一个念头在她残存的意识里闪过。仇报了,但属于“林木晚”的人生,终究在三天前那个冰冷的浴缸里,彻底终结了。
苏念,这个无辜被卷入的女孩,她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就在这时——
滋……
检测到宿主核心怨念(为“林木晚”复仇)已完成消除…
检测到宿主对“苏念”身份存在强烈生存意愿…
检测到“苏念”身体濒死,但生命磁场与宿主灵魂高度契合…
“借尸还魂”系统能量转化启动… 生命维系协议激活… 能量注入…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温暖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毫无预兆地涌入林木晚(苏念)冰寒刺骨的身体深处!
这股暖流并非来自外部,更像是从她灵魂最深处被唤醒的生命本源!
“呃…”她闷哼一声,原本沉重如铅的眼皮似乎轻松了一瞬,心脏的绞痛也诡异地缓和了几分。
“苏念同学?苏念同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发现了倚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如纸的她,立刻冲了过来。
“快!担架!这里还有一个重伤员!可能是车祸后遗症爆发!”
林木晚(苏念)没有反抗,任由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
在被抬出停尸间,沐浴在走廊明亮灯光下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锁骨下方——那个曾经烙印着“PYZ@LMW”的位置。
如今,苏念的身体光滑细腻,那里什么也没有。
属于林木晚的痛苦烙印,连同那个名字承载的绝望与背叛,在复仇完成的这一刻。
似乎真的……成为了过去。
三个月后。
海城最顶级的私立疗养院,临海的花园套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碧海蓝天,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碎金点点。
海风带着咸湿清新的气息,吹拂着洁白的纱帘。
林木晚(现在,她决定用回“苏念”这个名字,这是她新生的起点)穿着一身舒适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靠坐在窗边的躺椅上。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比起三个月前那濒死的模样,已经好了太多,眼神里也有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光彩。
她的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
《林氏生物医药有限公司股权及知识产权转让确认书》
文件的末尾,转让方签字处,是一个苍劲却带着一丝颤抖的名字——林正宏(林木晚的养父)。
受让方,签着娟秀而坚定的两个字:苏念。
旁边还放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铂金印章,上面刻着繁复的“林氏”字样。
“苏小姐,”一位穿着干练套装、气质温和的女律师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轻声解释,“根据林正宏先生的意愿和法院最终的裁定,林家破产前被潘氏非法侵占的所有专利技术,包括您父亲生前主导研发的核心抗癌药配方(虽然原始数据被毁,但关键思路和部分备份资料已追回),以及林家剩余的合法资产,现已全部转移到您名下。您现在是林氏生物医药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和实际控制人。”
苏念的手指轻轻拂过文件上“林氏”的印章,冰凉的触感下,涌动的是复杂的情绪。
林家父母的恩情,潘一舟的背叛,林木晚的悲剧……这一切,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血袋,而是掌控命运的力量。
“谢谢李律师。”苏念抬起头,露出一个平静而坚定的微笑,“我会让‘林氏’这个名字,重新回到它应有的位置——救死扶伤,而非掠夺生命。”
李律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林先生……在得知真相后,非常愧疚和痛苦。他说……对不起木木,也……谢谢您。”她顿了顿,“他身体很不好,无法亲自前来,但希望您知道,他会在瑞士安静地走完最后的日子,不再打扰您。”
苏念点点头,没有多言。
对林父,她心情复杂。
恨意已随复仇消散,但亲近也谈不上。
这样的结局,对彼此都好。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苏念应道。
门开了,走进来一位穿着剪裁合体深色西装、气质沉稳儒雅的年轻男子。
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鼻梁高挺,眼神深邃明亮,带着一种属于科研工作者的专注和智慧。
他手里捧着一束新鲜洁白的百合花,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沈医生。”苏念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这位是沈俊,国内顶尖的神经外科医生,也是负责她术后康复的主治医师之一。
更重要的是,在警方后续调查潘家罪恶时,他凭借专业的敏感和正直,提供了关键性的证据链支持。
“感觉怎么样?苏小姐。”沈俊将花束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并无逾越。
他的目光落在苏念手中的文件上,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事情都办妥了。”
“嗯,托您的福,恢复得很好。”
苏念放下文件,笑容明朗了几分,“也多亏您当时的专业判断和坚持,才让潘家在流浪汉活体实验和器官克隆这些灭绝人性的罪行上无法抵赖。”
她指的是沈俊在检查陈清柔身体状况和潘父的异常时,敏锐地发现了非正常冷冻和实验改造的痕迹,并力主深入调查。
沈俊微微摇头,神情严肃:“这是我的职责,潘家的所作所为,是对医学神圣性的亵渎。能为揭露真相尽一份力,是应该的。”
他看着苏念略显苍白的脸,语气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不过,苏小姐,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安心休养。林氏的未来需要健康的掌舵人。至于那些罪恶的‘遗产’……”
他指的是潘家留下的永生血清相关数据和设备。
苏念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清明:“潘家那些用鲜血和人命堆砌的所谓‘永生’研究,我会亲自监督,将所有相关数据、样本、设备,全部彻底销毁!连同潘氏药业这个名字,一起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林氏,只会传承林家父母济世救人的初心。”
沈俊眼中欣赏的光芒更盛:“很好,如果需要技术监督方面的支持,随时找我。我在海城医学院和几个国家级生物实验室还有些关系。”
一年后。海城,新落成的“新林生物医药研发中心”。
明亮的无尘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们步履匆匆,气氛专注而充满活力。
苏念(她已正式更名为林苏念,既纪念新生,也铭记传承)穿着一身简约得体的白色西装套裙,正站在巨大的观察窗前。
她的气色红润健康,眼神明亮锐利,周身散发着沉稳自信的气场,早已不复当初的苍白虚弱。
她看着实验室里,沈俊(他已被她高薪聘请为林氏的首席科学顾问)正带领团队进行关键实验。
他们操作的,正是基于林父当年留下的核心思路,结合现代技术改良的——新型广谱靶向抗癌药“新生-1号”。它摒弃了潘家那种掠夺生命的邪路,走的是攻克癌症、延续生命的正道。
“林总,‘新生-1号’三期临床试验中期数据报告出来了。”助理拿着平板电脑快步走来,声音带着激动,“有效率远超预期!对多种晚期癌症的控制率和生存期延长效果显著!尤其是对血液肿瘤……简直像是……像是专门为某种稀有血型的修复机制优化的……”助理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些,似乎意识到什么。
林苏念接过平板,看着屏幕上一条条令人振奋的数据曲线,尤其是对几种罕见血液疾病展现出的惊人潜力。
她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暖而复杂的笑意。她当然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林父当年研究的初衷,也许就有为养女林木晚那特殊体质寻找更安全出路的考量。
这份迟来的“礼物”,兜兜转转,最终以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回到了她手中,并将惠及千千万万的患者。
“很好。”林苏念的声音沉稳有力,“按计划准备申报全球多中心上市许可。同时,启动‘新生援助计划’,对符合条件的低收入患者,提供全额或部分免费用药。”
“是,林总!”
助理离开后,林苏念的目光再次投向实验室里的沈俊。
他正专注地调整着仪器参数,侧脸在无影灯下显得轮廓分明,认真而可靠。
这一年多来,他不仅是公司技术上的中流砥柱,在她最忙碌、压力最大的时候,也是她身边最坚实的后盾。
他从未有过逾矩的言行,只是在她需要专业意见时提供支持,在她疲惫时递上一杯温水,在她为潘家留下的烂摊子焦头烂额时,冷静地分析利弊。
那份润物细无声的守护,让她冰冷的新生,渐渐有了真实的温度。
沈俊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隔着观察窗对她露出一个温和而默契的微笑。
林苏念回以微笑,眼中是释然与坦荡的星光。
新闻片段:
【海城头条】:昔日药业巨头潘氏彻底崩塌!核心人物潘一舟重伤不治死于看守所,陈清柔精神鉴定为重度精神分裂,永久收治于特殊精神病院。潘氏药业破产清算,其涉及反人类的“永生血清”项目所有数据被新林生物医药监督销毁。】
【财经快讯】:新锐药企新林生物医药宣布,其自主研发的广谱抗癌新药“新生-1号”获得重大突破,将为全球癌症患者带来福音!公司CEO林苏念女士宣布启动十亿规模的“新生援助计划”。
【社会新闻】:警方根据线索,在医学院地下管道深处挖掘出数十具身份不明的遗骸,疑与潘氏药业非法活体实验有关,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精神病院特护病房。
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林苏念在新闻发布会上自信宣布“新生援助计划”的画面。她神采飞扬,美丽而强大。
病床上,形容枯槁、眼神呆滞的陈清柔,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林苏念,浑浊的眼珠里突然爆发出极其强烈的、混合着嫉妒、怨毒和无法理解的恐惧的光芒!
“血…我的血…药引…容器…她…她是林……”她猛地扑向电视屏幕,手指疯狂地抓挠着屏幕中林苏念的脸,发出凄厉而意义不明的尖叫,口水横流,“魔鬼!你是魔鬼!偷血的魔鬼!把我的永生还给我!还给我!!!”
医护人员迅速冲进来将她按住,注射了镇静剂。
陈清柔在药物作用下瘫软下去,眼神依旧死死瞪着屏幕,充满无尽的怨恨,却再也无法触及那个已在天堂般光明世界里的身影。
她的余生,将永远被困在这炼狱般的病房里,与疯狂和悔恨为伴。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新林研发中心顶层的空中花园。
林苏念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站在栏杆边,眺望着这座浴火重生的城市。
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带着自由的气息。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沉稳而熟悉。
她没有回头,只是唇边漾起温暖的笑意。
沈俊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燕麦(他知道她胃不太好,特意准备的),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陪她看着夕阳沉入海平面。
远处,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如同地上的星河。
林苏念轻轻握住沈聿的手,十指相扣,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温暖。
黑暗已逝,潘氏已成尘埃。
前路光明,新生已然启程。
她,林苏念,不再是任何人的血袋或容器。
她是执掌新生,掌控命运,并终将收获幸福的——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