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地和我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移开了目光,看向旁边那盆多肉。我沉默了很久。
不知道从何说起。是说那条锁住我脚踝的链子?还是说那个让我窒息的噩梦?
或者是陈总那双评估货物的眼睛?我说不出口。那些东西,太脏,太沉重。
我怕玷污了这个干净、安静的房间。“我……”我开口,声音沙哑,“我睡不着觉。
”这是实话。也是最安全,最表面的实话。言宿点点头,拿起身边的本子和笔。“睡不着,
具体是什么样的?是入睡困难,还是容易早醒?”“都会。有时候躺在床上一整晚,
眼睛都是睁着的。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一点点声音就会醒过来。”“做噩梦吗?
”“……做。”“梦到什么?”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不想说?”他没有逼我。
我点点头。他也没再问,只是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有他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毛,长长的,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看起来那么无害。像一只胆小又温顺的食草动物。我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地松动了。
“我梦见,我被关起来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言宿写字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我。
这次,他没有躲闪。他的眼睛很黑,像两潭深水,能把人吸进去。“在一个玻璃罩子里,
很多人在外面看我,给我拍照。”“我跑不掉。”“我的脚上,有链子。”我说完,低下头,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一滴,两滴,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我以为他会说一些“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之类的安慰话。但他没有。
他只是把一包纸巾,轻轻地推到我面前。然后,他用那依旧很轻,
却带着一种奇异力量的声音说:“玻璃罩,是可以被打破的。”“链子,也是可以被解开的。
”“季瑶。”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你想打破它吗?”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认真得不像话的眼睛。那一刻。我好像在无尽的黑暗里,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想。”3.第一根稻草...





